巢

三月底，受朋友所托，到合肥待几天。晚上，他指着阳台跟我讲，飘窗那有个鸟窝，里面有只鸟在孵蛋。我打开手电筒一看，果真有只鸟在阳台的窝里趴在，下面还有一只蛋。人跟鸟安然相处，这让我感到震惊。小东西，你不怕我抓你吗？

家在农村，以前小燕子喜欢在屋檐下垒窝，待小燕子孵化完，十月底十一月开始迁徙。但窝垒的很高，一般来说，人碰不到。在阳台上筑窝的鸟，我生平头一次见。阳台上的“客人”啊，我轻轻的一推开窗，就可以把你们一窝端了，你不怕我吗？朋友的衣服晾在阳台上，不在飘窗里面。飘窗里一窝鸟，现在还在，想来平时窗子一定是不开的。也幸亏碰到我这善良的朋友，不然，窗子一开，要么把外面的鸟带蛋一起捉了放笼子里，豢养起来，要么连窝端了丢到垃圾桶里，任其自生自灭。极端者，一壶开水倒上，窗外啥都没了。

我问过朋友，它在这筑巢，就不怕你吗？朋友说，捉它干嘛？残害两条生命。你把它们捉了，回头鸟回来找不到它们了，会追着你“骂”的，有意思吗？

小时候，村子里青年喜欢用弹弓打鸟，或者下网捕鸟。捕来的鸟，“老斑”拿到街上卖，一对十四元钱。“杂鸟”就留下来吃，毛一褪，干煸一下，那香味儿我至今记得。小时候无知，未曾想过这么做对不对，当然对错不是我说的算，哪怕知道，我也阻止不了他们。只知道羡慕那些大孩子了，鸟肉香，换来的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巴不得立即长大，跟他们一样。有可能，因为一时贪欲，毁掉不少“家庭”。追着“骂”的“丧亲鸟”，估计会让他们以为是象征着好运的“喜鹊”吧。进而在“骂声”中，继续捕，反正空中飞的，不是谁的“私有财产”。

第二天，大雨连绵，气温骤降，在被窝里赖到十点多，饿的不行才起来。到阳台上取衣服的时候，看到鸟妈妈在窝里瑟瑟发抖，紧紧的护住下面的蛋，雨不断的打在身上，又从羽毛上滑落。我才猛然发现，鸟窝是没有顶的。大风大雨时，鸟妈妈是用身体护住身下的蛋，以及孵化出来的幼鸟，自己在风雨中瑟瑟发抖。阳台上的如此，建在树上的窝，哪怕有树叶挡着，还是不能完全护住鸟窝，风雨，只能用自己稚嫩的身体扛着，她当然可以找一个地方避雨，可尚未孵化的蛋及幼鸟却不行，它们需要一堵墙，挡住风雨，守护它们成长。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厚爱无需多言！不曾想，在一个飘雨的上午，我被一窝鸟所感动。我在外地，下雨了母亲是否又在念叨着别着凉了，是否又在担忧着呢？

没一会儿，觅食的鸟爸爸回来了，两只鸟相顾无言。时间似乎静止在这一刻，相知无需语。我之前跟朋友调侃，说鸟爸爸一直不见，不是外面有“小三儿”了吧。朋友骂我浅薄，小你个头，找去了。嗯，我确实浅薄。

一连忙了几天后，再到阳台上时，窝里空空，小鸟估计孵化出来了。现在恐怕一家人去“遛弯儿”了。

能容许小鸟在阳台筑窝，需要多大的善意我不知道。但人与鸟这么安然的相处让我感动。生活繁忙，但生命可贵且可敬。再忙，也不要忘记善良，不要忽视身边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