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烟波叟》
闲钓江鱼不知名,瓦瓯斟酒暮山青。一篙一橹是泛舟意,一杯一盏是江湖情。
【雪】
独钓寒江雪,是这世间最风雅的事,孤舟蓑笠翁,是这世间最风雅的人。
寒江钓雪的图景在诗画里最不费笔墨,长堤一横,小周一芥,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写得真是漂亮,字字比雪都磊落,把墨都沁凉,读罢天光乍破把流云都搅碎,像不曾坠落的雪色仍在天际停留。
三日大雪把西湖砌得通透,雾凇沆砀是可遇不可求的景致,况且是在西湖。拥毳衣炉火的张岱不是钓鱼翁,却是山水客,于苍茫雪落的西湖上泛舟,落一身风雪不似过客更像归人。前朝故国的思念在他的梦中翻覆,也不知花开了几次,雪过了几回,酒后一笔笔流风回雪,把梦中所见的江湖收录进了那本《陶庵梦忆》。故国的富庶繁华斜阳衰草都已远去,唯一不变的是眼底这幅山长水阔的江山。
张岱的《湖心亭看雪》中,小舟、白雪、热酒,几番风雨汇聚成一处风景,“一童子烧酒炉正沸”的景致更是不由想起白居易的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对坐江湖饮酒,饮的是烟波浩渺,对坐白雪饮酒,饮的却是地阔天高。
念念不忘的虽是前朝旧梦,可幸而如今还可寄身湖岳,雪中泛舟,仍有知交一盏热酒相迎,莫说相公吃,更是痴绝了我们这些看客。
那些泛舟江湖的日子被张岱编著成书,《陶庵梦忆》笔法飘逸灵秀,像从梦中筛落的雪色。另一部相当有趣的作品,被藏在长河尽头的泊舟处,天下学问,唯《夜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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