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一哈尼族血统》

《四分之一哈尼族血统》

        2019年：是失去“亲人”的一年❗️❓春节，我失去了陪伴了我7年的愛犬吉瑞，整个人都奔溃了❗️❗️从未见我哭过的闺蜜眼睁睁看着我“泪奔”，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安慰…的确，一旦坚强无敌的“外壳”破碎，柔软而易受伤的“心”显露无疑。是的，我从“钢铁侠”变成了一个容易被感动、被触及的“爱哭鬼”。

        我逃避着去了武汉，然而武汉连绵而冰冷的雨要我直面现实。于是我不得不从悲伤的血泊中站起来。或许有人说：不过一只狗而已，至于吗？！不够深情的人，永远不懂“深情”❗️❗️

        年前，我知道了2019年对我来说会是伤感的一年：会有亲人离世的消息。我从开始半信半疑，然后到害怕、恐惧：不愿任何人离开，心里的每个人都特别重要，谁也不能少。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要面对愛犬“吉瑞”突如其来的离开。我根本接受不了，想尽一切办法，它仍然死在我怀里的现实。无数次的悔恨湧上心头，至今我仍记得它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我说过：等它好了买它最爱吃的栗子给它。然而我并不知道在死亡的面前，我们是如此渺小，不堪一击❗️❗️

          我曾自私地希望“吉瑞”的离开已经印证了那个预言，因为它就是心里如“亲人”一般的地位！然而命运怎么肯那么“温和”，那只是序幕。外婆和奶奶几次进出医院，我都吓坏了，然后开始慢慢了解生、老、病、死的无常。

        7月15号我回国，16号中午接到消息说奶奶住院了，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奶奶会像以往一样出院。我却不知道上次回国在医院看望奶奶就是最后一次。下午15:05，我整个人懵了，不知道怎么办…一切都无可挽回、无济于事…

          还记得小的时候，每年春节都要回奶奶家，奶奶家很远很远，天不亮就要出发，半夜才能到。爷爷、奶奶每次见我都特别热情❤️，甚至还答应我一些奇怪的要求。我说要骑“黑毛猪”，没想到爷爷怕我嫌难闻，彻彻底底地洗了猪圈，让我愉快地骑上了“黑毛猪”；我说奶奶做的“带皮炸猪肉”好吃，然后每年回去有都好多“带皮炸猪肉”，还可以带回家，原来爷爷奶奶为了欢迎我们，每次提前杀一头猪；当我渐渐长大一些，才知道爷爷、奶奶每年给我的压岁钱都比同龄人多。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住这么偏远的山区…

        终于有一天断断续续知道了奶奶的生世：奶奶过去是大地主的女儿，害怕被批斗，奶奶的父亲埋了十多坛银锭和珠宝首饰，举家匆忙逃难到了山里隐姓埋名。据说奶奶的年龄、名族都是改的，害怕被查出，哈尼族谎称是汉族…奶奶话不多，这些都是叔叔们偶尔说的信息拼凑到了一起的。然而，幼年的我总问奶奶：为什么不去取回那些银锭和珠宝？奶奶也总是笑笑不回答。

          “死亡”总是以温和或残酷、缓慢或突然等形式来到，却是猝不及防、不可拒绝的强势。塔罗牌里的“死神”：手举倒五芒星骑马而来。

        如果人生是我们自己画的“宏伟蓝图”，那每一次失去都是为了让我们从痛苦中成长。客户们问：我的宝石带回国了吗？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寄？我的戒指镶嵌好了吗？来不及悲伤，我就得继续工作、麻木地工作，是啊，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得对该负责的事情负责！对我的顾客们负责！对我的家人负责！我收起了眼泪，微笑着参加了外婆的生日宴。人生就是一场戏剧，只是我们都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工作，需要你没有私人感情，理智、成熟地处理所有的问题。可是，人怎么能没有感情、怎么能不悲伤？！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起橄榄树、甘蔗地、门前那条河，奶奶是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从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成为平凡的农妇，并且坚定不移地生活几十年。内心曾经是怎样的呢？会不会煎熬？会不会悲伤？做农活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很累？其实，我打心底里佩服奶奶，对过去的辉煌绝口不提，只是过着眼前的日子，平淡却安定，像极了义无反顾、荣辱不惊的革命战士。

      或许，死亡是一个新的开始，没有死亡，就不可能有新事物诞生；或许，离开这里，去的地方会更加美好；或许，我该学习如何去接受死亡，如何去接受那些不可改变的事实…

      然而，关于我四分之一哈尼族血统的奶奶真真实实地离开了我。尽管我还记得她喊我小名的声音；还记得她每次恋恋不舍的身影；还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她，忍不住往下流的眼泪…真的，我们都必须随着自己的阅历和年龄成长起来，没有谁能陪谁永远，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失去的时候才不会追悔莫及…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周航 2019.7.20 02:32 曲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