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兮木

    如果有人统计一下古今中外的爱情诗，那会得到一个惊人的数字。上到帝王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他的爱情故事，即使那些从没走进爱情的人，也有他爱情的渴望。心里也有着某个人，曾无由得为某个人心动。《诗经》是“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现实主义作品，爱情这一永恒的文学主题在其中自然要占有极大的篇幅。《诗经》中的爱情诗有很多，其中三篇《关雎》、《汉广》、《蒹葭》感情相似，可以放在一起读，而且都与水有关。

    《关雎》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句，《汉广》的“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蒹葭》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几句是为人熟知的，即使不知道这三首诗。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关雎》写的是一位男子爱上了一位采荇菜的姑娘，但是求之不得，而后朝思暮想、备受煎熬。

    他又一次来到河边，那是遇见那位“窈窕淑女”的地方，他来到河边希望能够再一次看到她的倩影。在河边徘徊良久，他看到的是成双成对的水鸟在河中小洲或是比翼双飞，或是相互依偎在岸边，啁啾合鸣。这让他愈发的孤独伤感。不禁说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位美丽贤淑的姑娘实在是一位好的伴侣，多么希望能和她共度此生。然而却是“求之不得”，追求无果，她只能每天来到河边，远远的看着她和同伴在水边欢快地采着荇菜。这让他朝思暮想，一刻不能忘记，备受煎熬。长夜难眠相思成疾。荇菜有采完的一日，女子再也不出现在河边。他依然每日会来到河边，伫立河畔，回忆着她采荇菜的情形，清澈的碧水中倒映着她美丽的倩影，鲜花盛开的河畔回响着她的歌声。他想着这美好的情景，陷入了幻想。想着有一日，他弹琴鼓瑟鸣、敲响钟鼓迎娶心上人。

      这首诗中的男子是一位君子，是一个贵族子弟，社会地位较高，从先问家有琴瑟钟鼓可以看出。他的心上人，是一贤良貌美的采荇菜的姑娘。他不能迎娶这位女子也许是因为地位悬殊，家人反对。但是他是认识这位姑娘的，相隔不远能时常相见。《汉广》、《蒹葭》这两手诗就更加伤感。

《关雎》写的是求知不得的痛苦。

                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汉广》写的是一个樵夫在汉江边遇到一位“不可求”的“游女”，开篇四句出现了四个“不可”。南边有一棵高大的树，但是不可在树下乘凉休息。汉江有一位美丽的“游女”，但是不可追求她。汉江太宽广，不可游泳渡过。江水太宽广即使乘筏也不可渡过。一见倾心，却不可求，连求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滚滚的汉江水发出痛苦无奈的长叹。这真让人不忍卒读。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不可求”，放下就就是了，转身寻找那些“可求”的就是了，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奈何他太过痴心，单恋一只花。和《出其东门》的那位男子相似“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自从那次相遇之后，他在也忘不了，每日陷入痛苦的思念中。他不知这位女子是什么身份，可能连名字家住哪里都不知道。他每日来到汉江边砍柴多么希望能再见她一次，可是看到的之是浩浩荡荡的汉江水永无止息的流淌着，那位女子不可求，一如汉水浩淼不可渡。他望着汉水怔怔出神，幻想着有一天，喂好马把她迎娶。

  “游女”一说是游玩之女，一说是汉水之神。第二种说法给这首诗增添了神话色彩。《列仙传》记载：“灵妃艳逸，时见江湄。丽服微步，流生姿。交甫遇之，凭情言私。鸣佩虚掷，绝影焉追”。郑交甫在汉水边游玩时，遇到两位女子。上前请求女子赠佩，两人于是解佩相赠。郑交甫很高兴，接过来小心翼翼收入怀中，走出十几步，在看怀中，空无一物。回头看二女，已杳无踪影。

      这首诗写的是不可求的无奈。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蒹葭》这首诗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句诗传诵千年。塑造了一种浩淼空灵如梦似幻的艺术境界，极为优美。早晨，河畔芦苇郁郁葱葱，深秋的白露凝霜渐浓。阳光透过河水上的雾气照在芦苇叶上白霜之上，白霜渐渐华为露珠，射出七彩的光芒。他伫立河边说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所爱的那位滚爱嗯，就在水的那一边。为了寻找那位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他顺流而下、逆流而上去寻找她。可她一会儿好像在水边，一会儿好像洲上，一会儿好像在水中。他好像看到了她，可是当他去历尽千辛万苦去寻找时，她又杳无踪影。诗中描绘了一副白露横江，雾锁清河的朦胧图景。那位女子淡雅如水的女子的身影扑朔迷离亦真亦幻，她好似就在前方不远处向他招手，可是每当他走进只时总是一无所获。

  《蒹葭》写得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怅惘。

这三首诗，写的都是爱而不得的痛苦，但很大的区别。《关雎》是“求知不得”，《汉广》是“不可求”，《蒹葭》是可望而不可即。这三个故事都发生在水边，他们所爱慕的女子都在水一方。

兮木 201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