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寒假带儿子去了一趟珠海长隆。逃离阴冷潮湿的魔都,来到阳光明媚的新鲜之地,置身欢声笑语的游乐王国,心情自然是愉悦的。
回来之后,有朋友问起玩的如何,我的兴奋劲儿还在,连说好玩好玩,迫不及待地筹划起暑假之行。这种心野了,人松了的感觉,真好,带劲。
其实长隆的游艺项目、烟花表演、马戏等在我看来并不惊艳,而且我本不爱好旅游,整理行李,睡酒店,高空飞行,对我来说都有些压力。曾经和老公二人世界的时候,我俩也不太爱出门看世界。周末或是吃吃看看逛逛,或是去婆家回娘家,很是惬意。
出远门的频率从儿子出生以后开始增加。我从懒婆娘升级成了懒妈,骨子里依然不爱出门,但孩子喜欢,也就慢慢开始了小家庭及呼朋唤友的亲子游。
儿子上了小学,就基本固定寒暑假出游了。经历飞机、高铁、游轮、自驾等各种交通方式,看山观海行路,心境和眼界自然是更开阔了。
爱上旅行,初衷是为了亲子,但我始终觉得这不是唯一或者说是最重要的理由。可到底是什么呢?我也说不上来。直到这次珠海之行,我想我大概是找到了身动心动的真正原因。
长隆海洋王国里有海洋动物可以看,有游艺项目可以玩,小朋友自然是爱的。而让我觉得他打心底里高兴,笑容最灿烂的时刻,是他拿着我给他在园内买的一把35元的长柄夹子,不停去夹场地上大大小小、不停飘来又消失的透明泡泡。他和陌生小朋友嬉笑追逐,整个人快乐明媚,一如珠海的暖阳。
我和老公就这么看着他沉醉于35元钱的塑料夹子和免费肥皂泡泡中。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要的很简单,爱的很透明。真希望他能永远这么纯粹而快乐。
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让我暂时抽身于繁冗琐碎的日常,放下直觉爱到尽头的陪读,得已平静客观地反省和审视自己为人母这一角色。我是不是对他过于严苛,要的太多?还是太过放纵,认不清鸡血的现实?快乐童年和优异成绩二者之间我该如何助他平衡?
儿子在我们面前跑啊跑,我和老公的头顶上是一阵阵的尖叫声。抬头仰望,那是长隆有名的鹦鹉过山车。我的旁边坐着一个专注玩手机游戏的孩子,看着和儿子一般大,身旁没有大人。老母亲我又忍不住操心起别人家的娃。“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孩子头也不抬地回答:“他们都去玩过山车了。”
老公听到了,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期待。“去玩呗,好像人也不多。”我家有位超级迷恋过山车的大叔。
老公笑着起身,走向过山车入口处。虽然从背后看去,大叔腰有点粗,腿不够长,步伐却颇为轻快,我分明感觉到此时的他内心就如他儿子一般欢呼雀跃中。
两个烦人的家伙都找到了乐趣所在,那我呢?就让我在太阳底下好好地享受会儿孤独吧。周围很热闹,心里很安静。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我赶紧掏出手机,开始记录。每周的写作打卡对我来说是种甜蜜的负担。每周都发愁写点啥,每周又很期待自己能写出点啥。而这陌生之地,给了我新鲜的写作体验,激发了灵感。
老公回来了,满面含春,笑靥如花。“爽,太爽了。”然后乘着兴奋劲儿,又开始和我描述他在美国坐过的过山车,以及和这个鹦鹉过山车的区别。
“真想再去玩一次。” 那渴望的眼神,上扬的嘴角击中了我的心。眼前的中年大叔浑身洋溢着青春朝气,恍若一块鲜肉,让阿姨我难以拒绝。
“去吧。” “真的啊?老婆真好。”大叔满心欢喜,二刷去了。
温暖阳光下,儿子和泡泡,老公和过山车,我和文字,三人赴着不同的约会。这样的时光,让人沦陷。
不用问孩子是否快乐?因为他快乐与否一眼可见,毫无掩饰。对于儿子来说,跟着爸爸妈妈出行,安全感满满。拿着心爱的玩具玩耍,快乐多多。他会高昂着头,响亮地告诉身边的人:我很开心。
在过山车上尽情大喊的中年男人,没有压力,不必隐忍,无疑是自由快乐的。男人叫吧哭吧不是罪。
而平日里烦躁焦虑的老母亲我,也因为此时没有愁眉苦脸弹琴做作业的孩子,没有洗完头不清理头发,洗锅不洗盖子的老公,完全做回了自己而变得眼神温柔,言语亲切,内心欢喜。
眼前的一切都很新鲜,陌生的环境给予了每个人心的出口,感觉对那只握了13年的手和那个狗都嫌的娃又生出了爱,有了将狗屎的生活过成诗的力量。
出游一路,儿子都是自己拉着行李箱,上下电梯、台阶全是一人搞定。我几次提出帮忙都被他拒绝,说他可以的,他自己来。我惊喜地发现他小小的身躯里住着一个男子汉。
回到上海,在机场取回行李箱,发现它们都受到了粗暴对待。大行李箱有了裂缝,而儿子的小行李箱更是被扔出一个不小的凹陷。
我心疼地抚摸着一大一小受了伤的箱子,没想到父子俩哈哈大笑,一点都不生气。爸爸说:“妈妈,我们终于可以换新的行李箱了。” 你可真想得开啊。我忍不住笑起来,便也不再气恼。儿子说:“妈妈,没关系,箱子没有坏,我回家把凹进去的地方往外按一下就好了。” 我本以为这个处女男会因此哭鼻子发脾气,没想到他还挺能自我调适,不禁心生安慰。
旅行让我有了新的发现。我的孩子也有不烦人不粘人,懂事可爱的一面。老公因为痛快发泄了一回,且不再挨骂,心情大好,护花使者表现更为出色。旅行途中,大家都身心放松,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包容度高了,更容易看到他人的优点,夫妻、母子、父子关系异常和谐融洽。
老公有一酷爱旅游的朋友,曾经和我说过: 根据她丰富的旅游经验,夫妻两人出去旅游的时候关系特别和睦。这个朋友建议我们俩也多出去走走,说这是修复因琐碎日常、生活压力而导致裂痕产生的夫妻关系的很好机会。我觉得这也同样适用于父母和孩子之间。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别的地方是一块反面的镜子。旅行者能够看到他自己拥有的是何等的少,而他从未曾拥有和永远不会拥有的是何等的多。”此话不假,但也不尽然。旅行的意义千万种,于我,却是发现了久违的感动。看到自己拥有的其实很多,只是太容易被忽略了。
蒋勋曾说,他不太讲旅行或旅游,他常常用的一个词是“出走”。人在一个环境太久了、太熟悉了,不但爆脑浆、爆肝,还会变得“僵化”与“麻木不仁”,就失去他的敏锐度,所以需要出走。
短暂的出走,是对自己的一种滋养。行走在路上,你会发现僵化的脑子又运转起来,麻木的心灵悄然苏醒。待汲取了满满的能量回归,我们会更有力量去对抗生活中的荆棘风霜,更懂得珍惜,学会如何去爱。
当你累了,疲了,感觉爱无力了,不妨再次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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