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渐和苏小姐道别,她出门。
苏小姐送到客堂门口,鸿渐下阶,她唤“鸿渐”,鸿渐回来问她有什么事,她笑道:“没有什么。我在这儿望你,你为什么直往前跑,头都不回?哈哈,我真是没道理的女人,要你背后生眼睛了——明天早些来。”
当初读文时,这段根本没有注意。现在看来,特别打动人。一个爱情中的女子,那依依不舍的心情被先生写得淋漓尽致。同时也从侧面说出,方鸿渐对苏小姐并无依恋之情。苏小姐是大气而豁达的,嗔怪方不回头,又反省自己的不讲道理。最后,才温柔的关照,明天早些来。
正是这样一个个细节的描写,让人并不讨厌苏小姐,或许我们都如方鸿渐那样,不那么爱她,但是确实都不讨厌她。她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爱没有道理可言。
第二天他们聚会,方鸿渐忙着和唐小姐攀谈,忽略了苏小姐,在离别时:
苏小姐因为鸿渐今天没跟自己亲近,特送他到走廊里,心理好比冷天出门,临走还要向火炉前烤烤手。
这句话很妙,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渴望和恋人在一起,仅有的几分钟也好,就像火炉前烤个手也行,抓最后的一丝温暖。
方鸿渐为了请唐小姐吃饭,不得已请苏小姐陪客,但他又不明说,反而让苏小姐误会:
鸿渐道:“苏小姐,今天没机会多跟你讲话。明天晚上你有空么?我想请你吃晚饭,就在峨嵋春,我不希罕赵辛楣请!只恨我比不上他是老主顾,菜也许不如他会点。”
苏小姐听他还跟赵辛楣在怄气,心里宽舒,笑说:“好!就咱们两个人么?”问了有些害羞,觉得这无需问得。
方鸿渐讷讷道:“不,还有你表妹。”
“哦,有她。你请她了没有?”
“请过她了,她答应来——来陪你。”
“好罢,再见。”
其实苏小姐没有了方鸿渐,自有人爱。方大可早点告诉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误会才真的令人伤心。我想到了《音乐之声》里那个美貌的男爵夫人,当她知道上校不爱她时,她说的话:“尽管我喜欢你,但我真的认为你不适合我。你太独立自我了。我们在一起的每分钟我都很快乐。为此我谢谢你。现在,允许我失陪一下……我要进去,收拾一下行李……回到我的归属地。”
上校给了她最体面的道别,她依然可以昂着头,风姿绰约地离开。而不是像方鸿渐那样,当苏小姐认为方鸿渐要向她求婚时,他告诉她,他另有意中人。
对于女人来说,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能戏弄我。有时候,自尊比爱情更重要。
苏小姐在多年后见到方鸿渐,不过是冷嘲热讽一番,我觉得她真的很大度了,方鸿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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