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涧水寒》(陈如冬)
我早年长期热衷画马,因深感其身型线条、筋骨肌肉之美,并倾向于将牠们置于特定的山水环境中。九寨沟有一处坡度倾斜、灌木丛遍布的浅滩,水流跌落河谷,激流肆溅,水珠跃起如累累的珍珠在扇贝里流动,因名“珍珠滩”。按理如此美丽的名字场景,应引起同样美好的联想,可当我身处其中,到回苏创作,眼中脑海渐渐化出这般景象。
我画过不少冷峭寒凉的秋景,这幅本是英雄主义的气息,树石峻拔张扬,马儿矫捷俊逸,而萧瑟的诗意取向也只是沿袭以往,而落了“风雨潇潇涧水寒”,不免让人想起“风萧萧兮易水寒”,现在也自觉惹人悲思得过分了。
一次一个小辈看我画画,当时是在完成一幅册页,我边画还随口哼两句曲子,她则一直安静伸着头,一幅秋日小景两小时不到画完,我又精细收拾了石头,添了茅亭,到自认为差不多了,搁笔离桌喝茶,她走上看画,问我“你要落什么?”,我思考了会儿,上前拿笔在稿纸上写“沥沥秋声入骨寒”,她先是愣住,接着似有惊慌伤痛刻上眉头,她手按着册页边缘,嗫喏道:“可不可以不要用‘骨寒’这样凄切的字眼?”我听了,不置可否,问:“那你认为什么好呢?”她歪了下头,说“入云寒”,显然是拿中庸来调和了,我笑着认可,立时题上盖章。后来她翻画册时看至这张画,盯着落款沉思,看神情她又恨不得要改画名了,我听到她说:“另取个‘不辞霜鬓击中流’好不好?”我发现自己习以为常的心凉,却招致年轻的心如此悲愁得小心翼翼规劝,而其实她那句一出,我也收到原本应题的正能量了。
请一河的明珠原谅我,请那个孩子原谅我。
20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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