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哥，其实瞧一瞧就可以了，一则业余时间宝贵，我有自己的生活安排；二则坐下聊天也没什么有价值可聊的东西，我搬个小板凳做个木偶式听众罢了。我真的不闲。

上周见老哥时坐了两小时，他一直在和网上联系的相亲父母发信息打电话，在我决定离开时他不高兴了，说我惶惶不定。我就强加镇定地听他打电话。

原来，哥从网上给儿子介绍对象，现在是双方父母在交流、了解对方情况，哥说独生子女嘛，双方父母的融恰也很重要，对方伊伊呀呀反应很慢，明显他不赞同父母提前介入的状态，也是，婚姻主要是两个年轻人的，老人不是主角，哥的做法也对也不对，主要是早了一点儿，两个孩子八字没见一撇，谈父母的未来就是瞎掰。打电话的时候，哥情绪饱满，这很好，他高兴就好，世间允许各种人物的存在，也允许各种不着调的话语存在。

他打完电话快十点了，我起身告辞。顺便要了些浆水菜（上次长假，我的半坛子浆水坏掉了，一直忙就没续上），他又给我装了好些菜，有葱有卷心莱，欣欣然我回家去。

二

今天是又一周三了，前几天捡漏一件棉绒裤，水洗干净了，一直惦记着要拿给他。耐何忙，在车上搁好几天了，今晚送去。小城市深秋的夜来得早，七点多人们已宅家玩手机钻被窝了，路上行人寥寥，更没翻栏杆越马路的“不法人士”，车可以不受阻挡，一路畅行，漆黑的夜，漆黑的路，小城的路面挖个不停，路灯已经“革职”有几年了，居民已慢慢适应，已不觉得那么黑了。很快车开上了天北高速，这是甘最早的一条高速，也是质量最好的高速，我加速，也不敢太快，八九十的时速，已感到车身的摆动，夜是一团迷雾，迷惑视线，让司机不自信，远近光不时交替变换，八点左右我安全到达“大唐人家”。

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开门。老哥温和慈祥的样子，嗯，他心情不错。他很高兴地穿上上次买的新内衣和今天的新绒裤，口里连称“好”，重新坐沙发上喝茶，不经意间，他撑了撑两肘，他说身上衬衣不对劲，他又往外撑了撑两肘，我看见衬衣腋上的缝合处有崩紧的态势，没想到老哥的瘦骨还挺壮的呢，他穿衣服一丝一毫不受限制，马上去卧室换了一件白衬衫，然后喝茶，我空空的胃不想喝茶，我就看他喝，饭后睡前喝茶可能是老家人的习惯吧。他喝着茶，我就问上次他给侄子牵红线的事，他说牵了线就没大人的事了，随两个年轻人咋谈去。接着，他又讲了小时候小杂院的往事，几个叔伯的早逝，结论是行事要尊天地，做事要做人事，四叔刀斩小鸡、血溅小院可谓惊鬼神之举。我也忽然记起小院鸡飞狗跳的片断，很疑惑他们为了什么出言不逊、面红耳赤?

九点半，我告辞。黑夜伴我一路东行，这条路，我习惯走的路。那天热得痛快，太阳刺疼眼睛，“七夕节”发生的糟心事一幕幕都清晰，zfgb的不讲究、没规矩，黑女人美目巧笑掩盖下的黑心肠，那个烈日炎炎的正午一点多上演的悲剧和闹剧，三哥疲惫而无耐的脸、三嫂呆滞木木的脸、林无奈而漠然的脸，结局是平静得连一丝波澜也没有，人间蒸发，无声无息，面子里子俱损俱裂，不过是痛自己的痛，流自己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