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第十三次望向指示屏幕时,那上面的候车状态终于从红变成绿,伸长脖子确认了“正在检票”四个字,她在心中暗暗点头,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眼镜盒,她将盒里弄乱的眼镜布拿出,捏住两个角向下一叠,再捏住四个角向下一叠,将布仔细放入盒中后,她小心把眼镜摘下,交叉叠好放进盒里。眼镜布与眼镜的位置也有讲究,她总是将布放在最下面,再将收起长腿的眼镜放上,不能是镜面朝着布,得让长腿朝着布面,在盒里稳当地立着,她也见过一些人,要么用布裹着眼镜,要么随意堆叠在盒子里面,她不愿让眼镜拥挤的待着,也从来没有尝试过。
将眼镜盒放在小包里收好,她站起来,拉上身旁的行李箱,深吸一口气,走向早已排满人的队伍,她知道新的磨难即将来临--晕车。
下楼梯,走到车厢号后面,她低头打开小包,确认了塑料还在,感激地扣上包,随后望向火车开来的方向,两边站台的中间凹陷下去,轨道在静静躺卧着,目光随着一道道铁轨向远方延展去,她的思绪也随之飘远。她在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晕车,一度怀疑过是不是遗传导致,因为奶奶和妈妈每次做完车也难受呕吐,更奇怪的是弟弟不晕,爸爸也不晕,难道这就是y染色体吗,不晕的基因只传给男的吗,她觉得很委屈,不晕车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晕车人的痛苦,难受的劲儿一上来,胃里翻江倒海,脑袋昏沉混沌,胸口沉积着一口气,想吐又不想吐,恶心感不断袭来。在车上看着别人谈笑,打闹,吃零食,看电视,她心中充满羡慕。但没办法,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所以她选择接受属于她的磨难。
火车响亮的鸣笛声让她的思绪终于回拢,车门打开,她将早已准备好的车票,亮给列车员看,列车员随意的一个手势,示意通过,她便老实地拎起箱子,踏上火车,怀疑他根本没有看,不过这些只能在心中腹诽。在车厢里走走停停,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座位,拜托邻座的大叔将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她便安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到学校的路程,坐火车需要7个小时,她是在晚上十点半上车,大概明天早上6、7点到达。车中已经有人入睡了,她也眯上眼睛,每次坐车时都希望自己能睡死过去,一觉睡到下车,没有痛苦的呕吐。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火车开走两个小时后,胃里开始觉得恶心,她拿出小包里的塑料袋,她担心会影响其他的人,所以连呕吐的声音都在极力遏制,将自己别的眼泪汪汪,吐一阵后难得有片刻舒服地时间,她赶紧将袋子收拢起来,避免味道洋溢出去。
她就这样吐吐停停,直到火车到达目的地,但这场痛苦还没有结束,从火车站到学校还有一小时40分钟的车程,需要转两次地铁,再坐40分钟公交车。她昏昏沉沉走下火车,跟随着人流出站,频频反上来的恶心,让她连直起腰走路都做不到,微勾着腰按压着肚子,默默走着,身旁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急匆匆,似乎只有她在忍受着痛苦,不能再继续走了,身体实在受不了,她脱离大部队人流,找到没人的柱子边,把行李拉杆收住,小心翼翼坐上去,看着脚步与地面的接触分离,她很羡慕,多么渴望自己能快点恢复,继续赶路,多么渴望晕车能永远消失,目光随着脚跟起合,抑制着一波一波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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