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酥,地面泥泞混合着泥土与浅草的气息,乱花渐迷入眼,雨滴碰撞铁皮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把剩下的竹海棠的枝节植入新的花盆里,可惜的是之前的并没有活下来反而枯萎、脱茎。
细雨沿着青窗玻璃顺势而流,屋内氤氲,阵阵暖意,却总仿佛内心中有什么磕绊着。
我轻轻推开母亲的门,她的房间里设施简单、昏黄的线条无规律地照射在这间窄小的房内,我忽而看见母亲坐在床头,戴着老花镜,手中的针线未曾废离。她抬头望见我,口里呼唤出:“阿暖。”可每当我眨眼之际,看到的却是一面沉默无声的白墙,四空无人。
母亲爱花,我也跟着爱花,花如她人,是苦过来熬过去的。
有天午后,初阳才肆意地照射,生怕哪处角落不能得到它的呵护。我寻思阳光正好,推母亲出门。在去集市的路上,她突然看见地面上有三两截竹海棠,兴许是路人扔下的,母亲要我拾来,我对她说:“养不活的,改日我给您买。”她却笑着对我说:“你可不能小瞧它,这生命呐,硬着呢,兴许我还和它有缘呢?”
她笑,我也笑。
我便拾起那海棠,小心翼翼地给包着,没有多久,母亲叫我赶快推她回家,不然再晚些时候,花可就真养不活了。
母亲爱花,更护花。
有一次回到家中,已是十一二点。我以为她已经睡了。那天晚上又下着大雨,我望见家中灯仍然亮着,推开门,只见她独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湿漉漉的竹海棠。母亲本就腿脚不便,下雨天更是疼痛无比,我生气地问她:“你怎么起来了,也不怕着凉!”
她告诉我,外面下大雨,花又放在外面,她怕花儿会被淹死,我又不在家,她则自己起床将花搬回屋内,她笑着。
我看着这盆竹海棠,心中自生不快,扶着母亲回到房间里,不经意地说:“你看那花,这么久也没抽出芽来,养不活的。”
母亲没说话,自然过会儿就自己睡着了。
此后,我重新把花放在母亲房内的窗台上,母亲接连高兴好几天,又要我把她的床移在窗台旁,以便她可以看看这盆花。
但没过多久,病痛又降临在母亲身上,这一次我带她入住了医院。入院后,母亲一直不好,我又因工作常常接不开手没时间顾及只好让邻居帮忙照顾。几年内医院辗转跑遍,我担心,更掩不住害怕。
母亲仿佛厌恶医院里的药水味道,要我推她出门走走,我看外面多风又怕她着凉,便没答应。她便一直躺在一张小小的病床上,脸上终无笑意。
母亲如花,终是凋零。即使我紧拽着也已是失了根的花草,还可以说什么呢?只怕唯有思念不成泪来补。
一年后,我再次回到老院,我须是看见这盆竹海棠,枝节小但坚硬,现如今已经抽出嫩芽儿,但母亲已去世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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