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条繁华的街市,她静静的走着,周遭传来很多嘈杂的声音,就如同光总伴随着影,太久的盛世,就滋生了腐朽与奢靡。
她看到了角落里被痛打的乞丐,那几个年轻的仆役边打边骂很是痛快,旁边一个人献媚的跟另一个华服的人说着什么。另一处,一条黑漆的巷子里,穿来女人的哭喊,声音很大,很多人都能听到,但人们都各做各的,渐渐的,声音消失了,街市上吆喝声,嬉笑声一片,依旧那么令人心旷神怡。她沿着这条街走着,路过了数不清的小巷,看过了很多角落,在那些繁灯照不到的地方,在那黑暗的小角,总会发生很多故事。她是故事记录者,当然,她不负责这种故事的记录,她不喜欢。
她徘徊在繁华,可她更像是旁观者,她只是看着,听着,感受着,像一潭死水,她会期待石子去溅起涟漪吗?她有时会这么想,但很快就会抛之脑后。说来有趣,她记录的故事,便是那激起涟漪的石子,或许她也期待有颗石头搅动自己的那摊水,不过她一直记录别人的石子,她是个合格的记录者,无悲无喜,静静旁观。她冷漠吗?她会自己思考,会做出正确的评价,她只是不会参与故事其中罢了。事,有因有果。人,自有使命。于她,便是最完美最本真的记录着故事。她很年轻,但她其实活的很久了,她像是一个幽魂,但她能触碰,说她是人,但她不用进食。她是谁,来自哪,又去往何处,她想过,但那是浪费时间。便放弃了。
街市上人们稀稀碌碌的离开,晚间的清寒显露了出来,她停下来看着人们去往归处。她是没有的,归处。她不需睡觉,夜晚于她是更安静,她喜欢听草间的虫鸣,喜欢宽敞的大道,这些在满是人的时候,是不会有的,人是最喧闹,最拥挤的。人总是吵着要什么,做什么,当一个人成功了,便有一大堆人跟去了,结果就是,本该清幽的道,硬生生挤了很多很多人。她觉得好笑。
她见过很多悲欢离合,她想。她抬抬头,看了看月亮,只可惜看不见。月女很是爱笑,当初月女在人间,她们见过,月女很美 ,她当时是公主,她们在寺院碰见的,月女是去祈祷,那是很久以前的朝代了,那次是她第一次发现月女可以笑的那么美,一点也不像在月亮里时的冷冰,她喜欢那样的月女,可是她自己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也想笑,可为何而笑呢,她什么也没有的。她只是记录者。后来,月女嫁了人,在后来月女魂归了月亮,就在人间的月女要不行了的时候,她去看了看,月女满脸是皱纹,很苍老,月女依旧对她笑,有些不同,那是很安静的感觉,像浸在夕阳的稻田,她想把月女的故事写下来,但她放弃了,因为仔细想来,月女的生活太平静了,并没有激起涟漪的石子。
夜很凉,她靠在一面墙旁,接下来去哪呢?她不知道,她静静的发呆,一只黑猫从树上窜了下来,她又想到了那个跟猫一样爱玩的少年,她弟一次遇见他,就是她站在树下,他从树上窜下来,不过就是那么个淘气的孩子,最后成了一代天骄,为万人敬仰。退去了青涩的毛孩,会成长为什么模样?
乌云在夜的掩盖下弥漫天际,起风了,她感不到冷,轻轻抚摸着陪着她的记录薄,不知道那个可爱羞涩的少女是否还撑着伞在桥上等着她的未归人?她从未告诉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她那未归人早已在外娶妻生子,她曾问那个女孩“若他不会回来呢?”那个女孩笑了,“他会回来的,我等”。她不会评价女孩的行为傻,她离开了女孩,祝福女孩他会回来,女孩哭了 说她是第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天上打下一道闷雷,随之是场暴雨,仿佛要洗涤什么。人,明明很现实,但也很脆弱 ,用这种幻想来支撑自己继续那无望的旅程,她想。
她看着雨打湿叶子,雨从房顶上滑落,她不会被这人间的雨淋湿,但她总会躲雨,静待雨停后的晴天。远处不知哪个夜里睡不着的人开始抚琴,她听着有股淡淡愁,估计是哪个痴情人在借琴诉说。才子佳人,总归是平淡的世族故事,青梅竹马,又有哪些真正美好 。人们希望自己美好,但当别人,尤其是身边人美好了,就会嫉妒,甚至会怨。人们喜欢把美好展现给别人看,于是便有了两面。她这么想着。不过时间长了,人会迷失了自我吧,而迷失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雨停了,夜依旧深,夜幕下,什么美好,或黑暗都是看不清的,万家灯火熄灭,她的身影亦隐于夜。
她回到了佛前,递上了记录薄,那里空无一字,佛笑看着她,她说“我一直寻找石子 ,但不管悲喜还是浩劫,福运,是成亦或是敗,美或是好,未有使我满意的,只因那是别人的,我不想做旁观者了”
……
东方既白时,一阵孩子啼哭 ,一个男子火急火燎冲进屋内“均儿……”,屋内,女子抱着婴儿开心的笑着……某个角落一把落了尘的伞被时间尘封 ,“人,总会在前进,去往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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