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第1章
接到电话的时候,林临刚喝下他的第二杯酒,并且和两个才认识的男孩在酒吧里玩着摸来摸去的游戏。
他瞇着眼看着手机来电显示上那个名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虽然可以选择不接,但林临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林临开口。
『林临?』
「嗯。」林临应了声,声调有种天生带来的冷淡。
对方顿了一下说道:『……是我,晋怀,这么晚打电话给你,应该没打扰到你吧?』说这话的原因是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平常人应该上床休息的时候。
「没有。」林临笑了声。
两个小男孩东说一句西扯一句,差点在他怀里打起来,林临压低声音对他们说了句:「别闹!」才再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找我什么事?」
怀里的两个小男孩,一个表情无辜像个邻家清秀少年,另一个长了对猫儿眼拉着林临的领带正对另一个男孩龇牙咧嘴。
林临伸出手指挠了挠那个小猫似的男孩。
电话那头的晋怀大概明白他身边还有人,顿了一下才说道:『就是有点事想找你商量,想你过来一下……』
那个猫儿眼的男孩被林临挠得气息有点急促,原本锐利上扬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好像被欺负似了般微微不满地看着林临。
林临修长的食指抚过男孩的耳后,那似乎是男孩的敏感处,惹得对方一阵轻颤。林临心里头正想着今晚该吃哪道菜,邻家少年不错,可他对驯服小猫特别有兴趣。正琢磨着,电话那头的晋怀又叹了口气,愣是把林临的心思拉了回去。
『林临,要不是没了办法,我也不想麻烦你。』
「……」林临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心里想这人到底是遇着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最后,他拍拍那两个男孩的脸庞,让他们离开,并问电话那头的人:
「你在哪里?」
坐在计程车上,林临拿出西装口袋里的烟盒,抽了根烟点上。
计程车后照镜上映着林临俊朗的面容,那是一种不属于寻常人的沈稳与贵气,他浑身上下像打了光似让人移不开眼,计程车司机以为载到了那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不免多看了几眼。
林临察觉了,也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想着晋怀为什么这么晚打电话给他,那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定点,林临下了车之后打量了眼前地方。
这里是空旷无人的工业区,地方挺荒凉的。但却也让林临更纳闷。
晋怀姓温,大林临几岁,林临是温家女佣的儿子,从小和晋怀一起长大,温家一路栽培他,温老爷子曾经一度想将他培养成晋怀的左右手,可惜林临志向不在此,大学时得了个留学的机会便出了国去,离了温家。
只是温家孙少爷温晋怀,断断续续还是有和他联络。
位于郊区的工厂商业区,大约两层楼高的巨大仓库并排着,一旁叶子干得差不多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盏路灯照不清楚偌大园区,下班后便少了人气的地方,阴森而荒凉。
林临循着路标往里头走。
漆黑寒冷的夜里,突然传来一阵幽长的狗儿嚎叫声,这原本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人手不足的郊区仓库,养几只狗帮忙巡逻本就正常,然而,那声音太过接近,近得凄凉悠远的叫声仿佛就在耳边。
嚎叫声停歇以后,一阵细碎声响传来。
林临眼角瞟见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扔下烟蒂抬头,而后看清楚那东西之后,猛地愣了一下。
月光正在头顶上,银色的光芒照映着对方。
林临依稀看得出那是个人,只是那人四肢着地,匍匐着身子趴在二楼高度的仓库顶上恶狠狠地盯着他。
凌厉刺人的眼神,有着野兽般尖锐直接的敌意。
对方什么也没穿,裸露着手脚和肩膀,一头肮脏纠结的乱发,就这么居高临下俯视盯着林临。
林临张大了嘴,心里想这是游民还是乞丐,这么冷的天居然光着身体!
没让林临想多久,远处便传来喧哗的声音。
「在那里!快点,别让他跑走了!」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黑夜里手电筒映照的光芒晃动着,当下林临便明白远处的混乱起因该是仓库顶上趴着的那家伙。
目光才从远方移回仓库顶上,忽地便见着仓库上那家伙猛地一跃,竟往自己扑了过来。
林临心中一惊,闪避不及,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上。背部重重撞击地面,林临闷哼了声,但对方动作完全没有停顿,凶猛地张开了嘴,便往林临的脖子咬下去。
林临吓得用力举起手臂往对方嘴巴撞去,结果第一次撞倒对方,第二次对方又咬了过来,牙齿深深陷进了他的肌肉里。
林临疼得皱了下眉,急忙抬起脚往那人腹部踢去,对方松了口,但立刻又咬了上来。
「先生你属狗的吗?」林临火大吼了一句,曲起脚再度狠狠踢去。
那人被他一脚踢了出去摔在地上,但没一下子便翻身爬了起来。对方双手放得极低,和脚掌一样贴在地上,目光凶狠地盯着他,姿势像野兽一般,嘴里不停发着「呜呜」的低吼声。
林临见着这样诡异的情况不禁愣了一下,心想『见鬼了,这家伙做什么?』可便在这时,那人又迅速发动第二次攻击,朝林临扑了过来,森白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目标依旧是他的脖子。
林临在对方扑过来的那一刹那斜斜闪过身去,对着对方的侧腹就是一拳。可没想到明明打中了,那个人却好像完全没痛觉一样,落了地后又回头迅速朝林临扑了过来。
几分钟的缠斗后,在那家伙不知第几度扑过来,像是想撕裂他咽喉般张大嘴往他咬下时,林临一拳猛力打在那个人的太阳穴上,令得对方一阵晕眩。在这同时,林临扣住那个人的肩膀,一个翻身将人压在地上。
本来在远方搜索的声音也近了,手电筒的光芒在黑夜里晃啊晃,晃到了林临与那简直像是野兽的家伙身上。
「啊──」有人叫了出来。
被压制在地上的人很快就清醒过来,发现被箝制以后,愤怒地吼着要翻过身继续咬人,林临冷笑一声,将那个人的手臂往上一扳,而后听到后头一声熟悉的声音急急叫道:
「林临,不可以伤他!」
林临稍微迟疑了一下,骨头错位的闷响响起,底下人不像人的家伙哀嚎了声,叫了出来。
「林临!」几个人急忙靠近,而走在前头满头大汗的青年则是大喊着别伤人的人。
林临外表有些狼狈,他慢慢地从那家伙身上退开。
手骨被硬生生扯脱臼,那种痛不是谁都受得了的。林临看着身下的家伙冒出冷汗整个人缩成一团,再也没了方才的狠劲。
再看看急急跑来的青年一眼。青年立刻蹲下检查那个浑身脏污的人的伤势,一时间也没心思搭理林临。
把对方脱臼的手骨推回原位后,青年擦了擦冷汗,对旁边的几个壮汉说:「先把他抬回仓库里,小心别碰到他的手。」
林临摸摸自己差点被撕开的脖子,在等待的时间里慢条斯理地拿出根烟来抽,直到青年终于回过头来看他了,他笑着,在冷冷的寒风天里,用一种冬风还凉的声音阴森森说道:
「温晋怀,你养那什么东西,差点把老子的脖子都给咬断了!」
被林临这么说的青年只得苦笑,苦笑、苦笑、还是苦笑。
「那不是什么东西。」晋怀说:「林临,你还记不记得温旭飞,我的表弟?」
林临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人在烟雾缭绕的后头,一张俊脸配上怎么凌乱都不失有形的短发,愣是出生比不上眼前这位温式企业的孙少爷,神色态度却比对方高贵得更像个正统的王子。
「不记得。」林临说。
那回答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有些不在乎。就像林临本身这人的个性,对温家的一切事物,他向来爱理不理的。
一群人将那只痛到一路呜呜咽咽偶尔咆哮几声的野兽抬回仓库里,关进一个特别定做的大铁笼,晋怀替对方包扎好伤势之后,拿着止痛剂与镇定剂两针下去,声音慢慢止了,但那家伙一对灰色的眼眸却硬撑着不肯闭上,死死盯着差点没把他打残的林临不放。
宽阔挑高的仓库里,两张简陋的布沙发上,林临占了一张,而对面那一张则坐着晋怀。
晋怀脸上戴着付金边眼镜,长得俊秀斯文,身形修长,林临盯着他看了一眼,但发觉晋怀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了,便把视线轻轻带开。仿佛方才没瞧过这人一样。
晋怀整理了一下思绪,喝了口咖啡稳定情绪,才望着神情淡定的林临,缓缓说道:「旭飞……是珍珠阿姨的儿子……珍珠阿姨你该有印象了吧?」
林临两手自然张开搭在沙发上,跷着脚的他说:「没印象。」
晋怀笑了笑,无奈地继续解释:「你怎么会没印象?珍珠阿姨当年和个外国人私奔,事情闹得多大。他们后来跑去非洲当了野生动物的保育员,家里人个个是都还清楚记得的。旭飞七岁的时候珍珠阿姨带着他回来过,和你见过几面。那时你也十四岁了,旭飞还和你很亲近,老是跟在你身后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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