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佑至十五年,那是不少经历过的老人至今想起来都浑身发寒的严冬。
云都郡,德州府,大梁北方领地,临近北境。
“驾,驾,驾!”一阵中气十足的驾马声音从由远而近,只见马蹄飞扬,溅起了雨后泥路上的阵阵黄泥水。七八匹马上的是一队彪型大汉,一水黑的装束,领头的看起来身形矫健,国字脸四四方方,头发被雨水打湿,乱杂杂的贴在他那宽阔饱满的额头上。后面几个人面色严峻,眼神如刀,人马还没停下来,这气势就给人无形的逼迫。坐在村头牌坊下算命的周瞎子都看出来,这不是一队简单的江湖客。
三岔路边的杨柳林子边上旧茅庐外的那杆伸出来的旌旗不知道挂在那多久了,被雨水淋了个烂透,像抹布似的挂在那里,依稀能看出上面写了个“小白江”几个字。
“头,那里有个歇脚的地方,咱这都走了一天一夜了,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咱去那喝口热的,给马也歇口气。”国字脸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喝着寒风喊道。
领头的大汉低头看了看胯下浑身湿透的马,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或者是两者的混合,浑身正冒着丝丝雾气,气喘嘘嘘,鼻孔有规律的喷着白烟。他明白得节约马力,离京城还有最少五天的路程,这样跑下去,人撑着住,马却顶不住。也不说话,手里的马鞭子一挥,双腿一夹,身下的马儿便听话的放慢了蹄子,降下马速,朝着杨柳林子那边缓缓度了过去。身后的几匹马也缓缓慢下来跟了上去。
破旧的茅庐里冷冷清清,灶台上煮沸的水咕噜噜的冒着热气,偶有几颗火星随着柴火的爆裂声飘起,摇曳着升到昏昏暗暗的半空。灶台后,一个看起来像掌柜的小老头正缩着头在打着盹。听到马儿走近的哈气的嘶鸣声,这才抬头眯眼往外面望了望,随后站了起来,抬腿往旁边踢了几脚,一个小头便从旁边的灶台下面钻了出来。
“小山,醒醒,醒醒,警醒点,没听到有人来了吗?快去给客官们牵马去。”小老头拍了拍冒出来头。一个面庞白皙,眼神迷离,明显还没睡醒的青衣小厮眯着眼慢吞吞的从灶台后钻了出来。他边走边揉搓着他的睡眼,心中大概正埋怨着这队扰他清梦的黑衣人。
不过几步,走到门前时,他脸上已然堆起了笑脸:“各位客官里边请,起个炉子红通通热乎乎烤烤火,温壶小白江暖暖身子,切几斤又香又辣又麻又鲜的鹿子肉填填肚子。咱这鹿子还是昨儿个山上我姐夫送来的呢,保管新鲜,可巧儿给您几位赶上了,可是有口福的。”
正下了马在取包裹的国字脸转过头瞥了这小子一眼,几句话将自家的东西就介绍的明明白白让人食指大动,这小子口才了得,是个机灵的小二。他们一路不避雨雪,冒着这寒冬北境的刺骨寒风,一天一夜除了撒尿下了马以外,连饱腹都是就着雨水在马上用干粮饼子解决的。此刻正是饥寒交迫,被这小子一说,肚子一阵咕咕直叫,身上湿哒哒的衣服瞬间便冰冷刺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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