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前几天去打疫苗，我把告诉我疫苗点在我以前的幼儿园。

我问：那幼儿园呢？

我爸说：搬掉了。

那天是周六，我去打疫苗的时候是下午，刚好碰上人多的时间，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春日的太阳算不得太烈，但加上漫长而枯燥的等待，终究有几分难熬。百无聊赖中，我开始观察这个我曾经呆过两三年的幼儿园。可入目所及，却是一片陌生。

排队

不远处屋顶上的漆已经斑驳，留下坑坑洼洼的一块又一块。建筑上原本红漆的字也已泛白，染上了些许岁月的沧桑感。就连一旁的树木草丛也在春日的阳光下，漫无目地的生长着。许是因为征用为疫苗场所的缘故，来来往往的人终于为它添了几分生气。

房屋

忽然，我听见了耳边的几句议论声。

有一个阿婆在问：这幼儿园隔壁的那几栋楼，是干什么的？

我循着她的话语望去，那边有两列三排的楼，每栋楼都有五层，每一层都有十几个阳台，每个阳台都只有两扇窗那么大。阳台上有晾衣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远远望去，就像是开了一个个黑洞洞的正方形口子。

我想我大抵是知道的。小时候，我经常问奶奶：幼儿园隔壁的一栋栋楼房是干什么的？我奶奶说那是以前高中的宿舍楼，只是后来高中搬掉了。宿舍楼是什么？那时候的我不懂。我只觉得那房子上开着的一个个黑洞洞的口子，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过路的人偷偷吞噬。怎么可能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所以我每次路过那块地方的时候，都躲的远远的。

后来上了小学，我开始好奇那一个个黑洞洞的口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我想过进去一探究竟，可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我曾对它做过很多幻想，起初我想它可能是用来关坏人的地方，可是这样多少有几分无趣了。我觉得那后面更可能是藏着一个魔法世界，类似于哈利波特那种？这一定是魔法师的秘密大本营！魔法师有魔法，可以做到芥子纳须弥，如此便可解释得通为什么那些黑洞那么小了……可是魔法师的世界里，到底有些什么呢？

再后来，到了中学，到了大学。我离开了我所居住的小乡镇，去到了远方。我终于住进了魔法师的秘密大本营，我终于得窥其中奥秘。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小十几平的房间，可以容纳多个人同时居住。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小小的一栋楼，可以同时住上上百人。原来魔法的城堡里，没有魔法师，也没有小怪兽……

耳边传来另一个阿婆的声音：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楼都在这里好些年了。原本发问的阿婆没有得到答案，也并不觉得失望。她们很快就转移话题，唠起了别的事情。

我将目光缓缓收回，又有许多历历往事滑过眼前。自从我开始离家上学之后，每次回来的时间少则半个月，多则半年。每次回来，都能发现街道两边倒闭了几家店，又新开了几家店。起初我还能一一报出名字，比如新开了哪家服装店，倒闭了哪家汉堡店。因为刚开始发现这一变化的时候，我会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像个归人，倒像个初来者。但时间久了，我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张望，而是目不斜视地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我垂了垂眸，再不去看旁边的楼房。毕竟一个人的记忆，又能留存有多久呢？

我想，物是人非，大抵不过如此。

图/文：落灯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