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营的遇见，有很多故事和回忆。
我与邵阳大坝康复村相遇在2019年5月工作营考察，与夏爷爷相遇在2019年7月邵阳大坝工作营。
那时，他一人独坐在乒乓球台最旁边的凳子上，望着远方……
营员凤儿问我：“那是村外的爷爷还是村里的啊？”
我认真地看了一眼，说：“村外的吧，和我们照片上的老人都不像。”
营员钰儿知道后，说：“那是夏武洲爷爷呀！”
夏爷爷5月没有踏出过房门，7月才走进我的视线。
临近中午，我坐在夏爷爷身边，问：“夏爷爷，你在干嘛呀？”没有任何回应。我以为是我声音太小了，放大音量又问一遍，夏爷爷还是纹丝不动。我想他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默默坐在他身边。我不死心，过了一会又问：“夏爷爷，你饿了吗？”以为又没有回应的时候，爷爷说：“不饿。”这是我和夏爷爷的第一次接触。
夏爷爷和营员打乒乓球
夏爷爷经常一人独坐在乒乓球台最旁边的凳子上。看看院子，看看我们，等着开饭，很简单平静的生活。
有一天厨房开饭晚了，中午12点多还没叫吃饭，夏爷爷的眼睛就死死地盯着厨房，铃声一响，他拿起碗就快走过去打饭，显得特别可爱。这是第一次在例会上分享有关于夏爷爷的故事。
我以为夏爷爷还没那么在意我们的到来，不那么习惯我们的关心。直到工作营结束那天，夏爷爷早早出来，和我们拍了各种合照。看着站在村口眼含泪水目送我们离开的每一位老人，我看到了我们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湖南邵阳大坝康复村
国庆，我回来访村。
进村当天，四五位村民同时对我说着不同的事情，但是开头的那几句都是：我记得你，你第三次来了。夏爷爷依旧独坐，我过去和他说，我带了照片，明天给你好吗？他看着我点了下头。
我和老人在一起的时候挺不会聊天的，就不太想去夏爷爷家里，因为夏爷爷话太少，我怕场面过于尴尬，总想着日常和夏爷爷坐坐就好了。
那天，夏爷爷午睡结束就出来坐着了，我立马拿照片过去他旁边。爷爷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照片，带着我们去他房间里。他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我问爷爷还记不记得照片里的这些人，爷爷时不时点头回应。
看到未能回村子的营员录的视频时，夏爷爷几乎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我偶尔停下视频问他一些问题。当视频里营员大剑“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祖国的人们天天好运来……”的歌声出来时，夏爷爷笑出了声，坐在旁边的我愣住了，差点以为这一幕是错觉。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夏爷爷的笑容。
营员和夏爷爷
那天下午，是我在村子里主动与村民说话最多的一次了。我们从食堂伙食聊到生活，从药品聊到身体情况。爷爷身体不太好，患有高血压、结石、冠心病，还有些低钾，因冠心病导致大腿肿大等。我说：没事出去走走，不要老坐着。夏爷爷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他说了最多的话，我们第一次从他自己的口中了解到他的病情。
尽管夏爷爷对我的回复多为点头和“嗯”，语句也从来没有超过十个字，但爷爷的笑容深深印在我脑海里，走进了我心里。
开营过程中，夏爷爷的侄子接他回家住两天，他一头扎进车子里的样子很是像个孩子。看得出爷爷挺开心的。
出村那天上午夏爷爷回来了，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特别精神，刚好赶上我们和村民的大合照。
我以为日子还很长，三言两语的告别笑着离去了。
2019年10月访村合影
2019年1月参营的营员说夏爷爷几乎不和我们聊天， 2019年7月的夏爷爷开始慢慢回应一些话，2019年10月的夏爷爷笑了，他开始说说自己，也会接受一些营员分享的吃食。
临近毕业找工作的这些日子，我不断想，以后回村子的时间少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与老人们说一声我要毕业了，我要工作了，当作是一种“告别”。
契合的时间没等到，我等到是，夏爷爷离世的消息。
11月23日晚上，看到邵阳大坝工作营筹备组发来消息，夏爷爷已离世十多天，我强忍着眼泪平复心情，难以接受前些日子还在对我笑的夏爷爷不在了。
我以为好久好久没回去才会有这样的事，可是回头一看，明明才过去一个月。
脑海里不断闪过与夏爷爷看视频的那个笑容，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一脸木讷坐在乒乓球台的夏爷爷。
短短四个月的相识，划上句号。大坝再无夏爷爷独坐乒乓球台的身影，他留给我们的很少，不怎么理我们，甚至几乎没有故事，但我会一直记得，这位可爱的老人，还有他的笑容……
作者：李绮
2019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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