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倪涵能下床的时候已在生病一周后，得知姐姐也因病昏迷，她刚能起床就迫不及待去看她。
头重脚轻，三步一停，五步一歇，虽然姐姐住的离她不远，可走过去也出了满身的大汗。
临行前照顾她的小护工一再劝阻，倪涵知道肯定是程元坤吩咐下来，让苏离好好养病，不许外人轻易打扰，她也不想护工难做，就说只去看一眼，看了心里会踏实些。
姐姐住的洋房和她的居所隔湖相望，卧室内布局相似，都有着大大的落地窗和观景阳台。
来到姐姐房门前，正巧一个小护士从里面出来，许是知道她的身份，护士礼貌颔首，端着治疗托盘离去，房门未来得及掩上，倪涵一眼就看到姐姐躺在圆形的木质大床上。
她的头顶吊着输液瓶，即使在昏迷中亦双眉微蹙，浓密如蝶翼的睫毛疲惫闭阖，在眼眶下投射出迷人阴影。
也许因为不久前刚输过血，脸色不是太苍白，只是唇色发绀，像涂了淡紫色的口红，有种病态的绮丽。
旁边坐着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不时给她调整手腕的摆放姿势，或用湿毛巾替她擦拭额头。
而他看她的目光……
倪涵的心弦猛地颤栗了一下。
那绝不是医务人员看病人的眼神，不是大佬的下属看嫂子的眼神，也不是弟弟看姐姐的眼神，那就是一个情到深处的男人，看着自己最心爱女人的眼神。
痴恋，着迷，眼里蕴藏的深情和迷恋，一览无余。
她轻轻敲了下门，男孩回过头来，年轻清秀的一张脸，粉色衬衫，蓝色牛仔裤，衬着精致眉眼，樱粉双唇，有着浑然天成般的干净气质。
男孩眼里的疑惑太浓，倪涵不得不开口自我介绍，“你好，那个，我是苏离的妹妹，来看我姐姐的……”
“你是阿离姐的妹妹啊？”男孩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帅气，有点像是现代版天鹅湖王子的形象：高贵，阳光，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倨傲，但并不惹人厌。
“我叫程元磊，很高兴认识你。”他伸出手来。
倪涵稀里糊涂地跟他轻握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高兴，但倪涵生病后大脑反应迟钝，还是没弄清他到底是谁？
（注：此时女主还不知道姐夫全名叫程元坤。）
“你是，医生？”她试探着开口。
男孩眼底笑意更深，“不是。”
“呃，那你在照顾我姐姐吗？”
“我来看看她。”目光一落在苏离身上，瞬间柔情缱绻。
“我姐姐怎么样了？”倪涵在床边落座，握起苏离的手。
“她体质弱，又受了很严重的刺激，心脏功能受损，一直间间断断昏迷。”
受了很严重的刺激？看来一定是得知自己因为她流产，气血攻心，才会这样的。
或许这就是姊妹连心吧？
倪涵握着姐姐的手，打量着床上的女人，跟自己长得有七成相似，虽然大了她好几岁，但弱质纤纤，是备受男人呵护，从未经历雨打风吹的城堡公主，看起来比她还更娇嫩些。
“姐夫呢？”她随口问了一句。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一抬头，这才发现男孩竟悄无声息走了。
神秘兮兮的！这人到底是谁啊？
倪涵腹诽着，也不敢久留，把姐姐冰凉的手放进被子中，细心盖好，轻手轻脚地朝门外走去。
房门猛地被人拉开，门内门外的两人均没有防备，男人走得急，倪涵也正分神回头看了眼姐姐，结结实实扎进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
她大病未愈，这一周毫无食欲，基本就靠输液维持体能，本来就头重脚轻，这一撞撞得她眼前发黑，身子左摇右晃，男人本能地伸臂捞起她。
待看清楚是倪涵，他大为光火，也不管她如何挣扎求饶，钳着她的胳膊，连拖带拽将她拎到走廊的拐角处。
守在门外的护工小碎步跟着身后，吓得两股战战，嘴唇发白。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私自来见苏离？！”他显然气得不轻，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极为难看，倪涵估摸着，要不是自己有这一身的血傍身，早被这暴怒的男人掐死了。
她后背抵着墙，仰头看着程元坤，小声弱弱道：“记得……”
“你当我说话放屁？”咆哮如雷。
“没，没有……”虽然莫名好笑，但倪涵咬着唇，拨浪鼓般摇着头，“我，我就是担心姐姐的病情，想过来看看嘛！”
“老武！”程元坤喝了一声，“把她拖下去，打三十大棍！”
老武不知从哪个角落闪出来，程元坤用下巴对着小护工指了指。
“不要！跟她没关系！！”倪涵赶忙制止。
这个小护工才十八九岁，她生病这一周都是小姑娘在精心照顾，两人朝夕相处，多少生出了情谊来，倪涵性情又仗义，一听因为自己任性，要打护工的板子，急得比要打自己还紧张。
老武理都没理她，拎小鸡般把小护工拎到楼梯旁的杂物间，护工吓得连求饶都不敢，被扔在一条废弃的长条凳上，全身抖得像是打摆子。
老武操起一根棍子，在手心敲了几下，猛地举过头顶，拦腰就朝着小姑娘打下。
倪涵见状，想也没想，飞速扑进杂物间，在老武手中的棍子落下之前，合身扑在小护工身上——
老武已经来不及收手，结结实实的一棍，落在倪涵纤瘦的后背上，打得她反射性仰起头，一口鲜血，拉成弧线喷在地面，像绽放在洁白宣纸上的一枝红梅，触目惊心。
老武瞬间愣住了，程元坤也是脸色大变，飞快地拉住倪涵的胳膊，将她翻了个身。
女孩面白如纸，气息微弱，轻咳了两下，口里再次涌出鲜血！
程元坤打横将她抱起，侧头吩咐老武，“叫陈前过来，快！”
大踏步地走出洋房，脚步匆匆朝着她的居所而去，途中程元坤低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睁开双眼，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大而清澈，乍看有些像苏离，但跟苏离的温柔沉静又截然不同。
像一种傻乎乎的动物，纯真的，懵懂的，湿漉漉的……
像他童年捕猎过的幼鹿。
他第一次被父亲逼着去捕猎，打到的就是一头尚未满月的梅花鹿，那头梅花鹿被他打穿了脖子，就是睁着这样单纯无辜的一双眼，死在他的怀抱中……
程元坤的眉心莫名其妙地狠抽了一下。
“姐夫……”怀中的女孩弱弱开口，“我不是……有意的……”
开口再次呛咳，鲜血顺着唇角淌下，濡湿了他的衬衣。
“闭嘴！”他怒吼，一定是她长得太像苏离，才会让他此刻方寸大乱。
不，不是因为长相，他之所以着急，是怕她死了，苏离的病就再也没有治愈的希望！
这个女人刚刚小产，重症肺炎又尚未痊愈，之前在身体状况极差的情况下又给苏离输了那么多的血，老武这人狠戾，向来打人是恨不得朝死里打的，这力道十足的一棍下去，堪堪要了她半条小命。
程元坤抱着她，刚刚走近她住的小楼，怀中的女孩突然挣扎起来，“停一下……”
他不该理她的，可是脚步却真的停了下来，不远处，一身白大衣的陈前拎着医药箱，脖颈挂着听诊器，正小跑赶来。
他们停在小楼旁的湖水畔，旁边是一座古香古色的亭台，亭台中央的石桌上，不知哪个保洁人员的半导体放在上面，新闻主播悲痛的声音随风飘来，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泪别英雄！三天前，在缉毒抓捕行动中牺牲的北京缉毒民警王嘉林的遗体告别仪式，于今日上午在北京某某殡仪馆举行，数百名市民自发前来追悼会送别英雄，据悉，三天前，北京禁毒总队某支队某大队的缉毒警察王嘉林，在对毒贩实行抓捕行动中被罪犯刺中，不幸以身殉职，享年24岁……
女孩没有听完，眼神突然涣散，俄顷，鲜血大口大口地喷涌出来。
—未完待续—
原创小说，作者苏希西；想要完整阅读，请打开微信，搜索公众号“苏希西”，点击关注后，在苏希西的公众号后台（不是简书的留言区噢）回复“报效”，即可阅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