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很早，昨夜睡的不晚，睡前照例看了一会书，书是多年前打工的时候从附近书摊购得，不遑的日子犹可打发暗淡无光岁月之外所剩无聊时光，干的是出力活，与水泥打交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凭力气混口饭吃。
虽然过去需多年，如今回想起来恍惚刚发生不久。记得那时候，每日天一亮穿着过时的并不怎么显眼的还算干净整洁的朴素服装，大摇大摆的走在繁华街道上，伴随来来往往的行人，东瞧瞧，西转转，打量遍一个又一个绚阔的购物广场，徘徊在附近歌舞厅大酒店外，似水晶相嵌的玻璃门转个不停，霓虹闪烁，装饰豪华的屋顶上面镀了锍金，彩旗飘飘像此刻正站立大理石台阶之上畅亮玻璃门两旁的几位小姐们正在向附近来此观光的人们招手示意。老远看到这些，我赶紧一推几位与我同行的工友，工友们似乎不明白我的意图，我说咱们还是绕道从背后平时常走的那条寥落废弃的街道找个实惠的普通小饭店吃早餐，就眼下手里挣的这几个钱招不住折腾，工友们就是不听，脚下像被沾似的，在这几位小姐的殷勤接待下一个接一个全溜进去了。原来进去之后，一打听，好家伙，你猜怎么着，一盘不怎样的菜至少也需三十至五十元不等，一瓶普通酒大约也需七八十元，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好每人要了一个肉夹馍怏快而出。说是肉夹馍，肉少的可怜，不到一口，馍也并不大，说句不好听的话，街道上的烧饼店也有，夲来就不大犹可大过工友们在酒店吃过的烧饼两个不至。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进入，饿着肚子花了钱而归，当时气愤又无奈的心情可想而知，这一切还是后来回住所的路上我们再一次相遇几位工友中的一位气愤不过亲口告诉我的。我安慰他与其它几位工友，过去就过去了，林子大什么鸟都有，身处繁花闹市，为生活所迫的我们，工作之余，还需不断学习，努力提升自己，日后还需多长个眼睛，处处谨慎小心，千万可别出于一时好奇，误入别有用心人们布置的圈套。
与工友们大酒店门口分别之后，只身影单的我像个气球飘浮于繁华都市上空，迷茫又恐惧，面对明媚阳光，湛蓝天空之上飘过的银白似雪祥云几朵，几次按耐不住，手欲伸出又缩，像个正在受洗礼的教徒。神位高高在上，贡桌明亮考究，祭品也已摆好，都是上等的水果，刚宰杀的牲牺头颅，盘也亮，附近村民中一心向往纯洁宁静的美丽善良姑娘们亲手摆上，虽说没铺设色彩鲜艳的地毡，乱蓬蓬地撒了些稻草，我并未觉察出有什么不妥，腿一盘双手合十坐在上面与坐在热坑之上都差不多，况为我祈祷的牧师已迫不及待嘴里阵阵有词嘟噜嘟噜开始忏悔，我不由抬起头目视正上方，却不见神主的面，令我吃惊不小，又不敢问，就这样低着头一直至忏悔结束。过后，我常想，神主可能忙，一定有亟需料理与大家休戚攸关的事需即刻解决，一时来不了，不过，这并不应响什么，上行下仿，有神主的英明领导，下层各级也差不到那儿去。想到此，一丝微笑不由浮现嘴角。
繁花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我的好奇心不断，在酒店附近一个修车行遛跶一会，大小车辆几乎将车行门口一个不大的场地占去大半，各种零配件摆在柜台各个框架，奇异的工具散落一地，墨黑的机油除了注入过半的一个破旧不堪铝合金盆，修过车的地方几乎都有，像绘图师曾经打草稿残留于此的标志。看了一会师父们教学徒修车，觉很有趣，必定在这需生活的世界，车辆是躲不过的交通工具，况还会触景生情，激活思想，顺着复杂的机械原理找出别的机械的需多奇异构造依据，说不定某一日自己在家捉磨设计制造个什么正好能套用上。看了不知多久，默不作声，直至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看。不是师父们水平差，是我觉得有些烦，又有点不妥，我又不是干这一行，非得吃这碗饭，知道个大概就差不多了，自家车辆什么的遇个小毛病，不花钱自己解决就行，我想，作为外行，你精通此道，让师父们颜面扫地不免有些太残忍。
离开车行，我只觉身不由己，几乎差点一头栽倒在车行附近一处略高出地面的铺石旁，惹的车行师父与学徒们都笑了，我也不由回过头向他们一笑，年轻的学徒们看着我好奇，兴奋地脸通红深情地望着我，看着我跌跌撞撞离去的身影不知说什么才好，师父们边挥舞白羊毛手巾边喊：小伙子，在附近什么地方工作，看得出你也是个热心人，没事常来这里玩，我情愿免费教你修车，管吃住。我一时感激的泪流满面，不知说什么才好。我说多谢师父好意，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我还有其它事要做，改日一定来。我边说边走，一头扎进车行拐角一胡洞，在即将看不见车行招牌的地方才想起还没有作个告别的姿势令这气氛高涨一下，于是我只好从贴身衣兜掏出随身携带的日记夲，突然举过头顶不停地挥舞。日记夲不大，封面绚阔亮丽无比，刚买不久，虽片字未写，经我这么一举，红的像一团火，俨然我就是高举火把之人。去哪都无所谓，古今志士都是这样，我虽身陷苦难，并不觉悲哀，想到那些无数为革命事业英勇无畏流血牺牲的年轻生命，不由信心倍增。我不断挥舞手中红封面日记夲，直至车行招牌一点一点消失在我视野中，才不情愿地垂落手臂，将日记夲塞回原处打量了一下四周继续寻找吃饭的地方。
偏僻的街道来的次数多了就不显偏僻，这条巷子平日常走，此刻走在其中似乎还觉有点陌生，熟悉中还想去别的地方转转，看能不能有更多意外发现。于是，喜欢猎奇的我像个侦探，一会儿钻进这家店铺，还没停留多久又退出，转眼又钻进另一家，功夫不大，几乎邂逅了这条胡洞所有店铺，店主人差不多与我都很熟悉，我冒冒失失走进自然不会多虑，总是笑脸相迎打招乎问个没完，感染之下自然我也面带微笑相迎：吃饭了没有。快了，离开你这地方之后就去饭店。正好，就在这儿一块吃。不了，还有几位同士在饭店等着我，多谢好意。寒暄几句之后，我离开最迟落脚的这家店铺，继续寻找吃饭的地方，不由得又想，店铺终久是店铺，闲遛跶不买东西的人多了，不买东西的人当中，我作为熟人一个，一个熟人店老扳能这样接待已相当不错了。想到这些，夲来就有点兴奋的一张脸此刻更显红润，似乎一下子变年轻不少，行人不多，每一位我都觉和蔼可亲，我像个无人认领的孩子，一下子找到回家的路。附近轻音乐此起彼伏，多么悉熟的歌声啊，是收录于梁静茹专辑中的什么歌，歌词被我忘的一干二净，不过，边听边回味，没多大功夫，我就哼着这首歌不觉来到吃饭的地方。
假若没有你，我会一直找下去，如今漂泊到这里，遇见你，问你是否愿意与我在一起……不对。在我找了个位子刚要落座时，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置疑，待我坐定之后，小姑娘朝我一笑，红着脸羞涩地给我倒了一杯热茶，我不由得抬起头，发现正是平日招待过往行人的饭店老板女儿。我说不对你会唱你哼两句，让我先听听，看不对到什么地方。姑娘低下头，默默不语。我接着说：都这么大了还害羞，又没有别的客人，怕什么，就当我是位热心观众，迷恋你的粉丝好了。姑娘渐渐将头抬起，我发现姑娘比平日更迷人，匀称适中的个，窈窕迷人身段凸凹有致，肥不显瘦觉无给人一种纯洁似玉天然浑成的感觉，雪脖看不出什么不寻常像初绽的花茎抹过微微鼓起料颤不停的妙胸谷底向上伸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下巴，颏尖又平富有曲线，像个上等不小的白瓷酒杯取掉底后显露雪脖中央，再向上，眉目了然，一张不大的脸似月亮上面细致分明地呈现精巧五管，一头天然栗发似瀑布悄悄垂落玉耳后至肩头。我打量姑娘时姑娘也正观察我，二人目光不约而同交织在一起，我有点不好意思，几次想将头扭转角度变换一下婆态随便看点别的东西，却一直未能改变，只好这样不情愿中似乎有意让姑娘打量个遍，同时也打量姑娘，没多久二人都笑了。姑娘的笑很甜蜜，雪齿微露，像池塘中荷花之下多节莲藕没人理的情况下自动浮出水面，银白亮眼惹人喜欢，而那眉目传情一瞥，见直美妙无比，差点当场使我晕倒。
先生，你吃点什么。哦，哦，随便，与平常一样，稀饭一碗，水仙包子六个。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怎么就忘了。一会告诉你，我现在去给你准备饭菜。正当我沉浸在姑娘美貌无比幸福中，等待姑娘开口回答我之前提出的问题，没想到姑娘一打茬，话锋一转反倒问起我来，我也只好顺水推舟将问题暂且搁置一旁，等待合适的时侯再提出。姑娘走后我暗想：前几次来，姑娘从没像今天这样，面对面与我说这么多话，是不是姑娘喜欢上我。管她，就当没发生，其码此刻暂时开心一瞬。唉，命苦之人，日子过到头难，遇见心上人儿一位更难，努力你要有，热情不可无，愿望要小，作到点滴不漏，分毫不差去做事，甚微的收获你都需当成很了不起的事去做，到头来还幸许能撞上个奇迹。
好了，你稀饭，还有包子，先生慢用，还需要点什么对我讲。不一会姑娘将我所点饭菜端来，雪手一伸不慌不忙放在我面前桌子上，此刻，我才觉饿，要不是姑娘打茬去给我准备饭菜，指不定要饿到什么时侯才觉。看着桌上一碗热腾腾的八宝稀饭，冒着热气香喷喷的水仙包一盘，我拆开公筷，正准备吃又不得不开口，我说姑娘是不是忘了一碟东西。唉，你看我，刚才只顾与你说话，怎么将调制好的蒜泥辣椒与其它几种调料配制的醋水碟给忘了，这可是吃水仙包的讲究，我这就给你端。不一会，姑娘将醋水碟放至水仙包前又坐回原处我附近紧靠窗子的地方。
这顿饭最后我吃的很慢，虽然很饿，我想与姑娘做深入交谈。不一会，一盘水仙包就被我吃的剩下两个，稀饭也吃了大半碗，剩下扫尾工作。味道咋样，稀饭好喝不好喝，赶紧吃，吃完了我再去给你弄。哎呀，好吃的实在没法说，水仙包香的吃了什么都不想，稀饭更是胜过宫廷玉液。够了，平时饭量不大，没干出力活，烦劳你这样照料。应该的，谁让你是我们这儿的常客。噢，光顾吃饭，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哩。姑娘噗嗤一笑，难为情地不知说什么才好，我边吃边问，撂下话只等她答复。那首歌，我也不会唱，不过，我听你将歌词一改，唱起来好听极了，并不比原唱差。得了，我那有这夲领，我只是迎合音乐随口哼出。你一哼能啍出这么美妙一段词，想必你也算个诗人吧。
一听这话，我顿觉脸上发烫，心跳加剧，火苗直往上蹿，似乎被一根火柴点燃的炉具，红的像熟悉的苹果没多久又变成了紫色茄子一个，半天闪不出一句话。姑娘一看傻了，知说到我痛出，赶紧陪着笑脸道：不是，也不要紧，诗人听起来觉舒服，可是，如今这个利益旨上的社会，谁还崇拜诗人。我们都是平凡人，虽说识几个字，也只是为了更好地生活罢了。一听这话，我不但气未消，反而更加激动不安。我说，不是识几个字的问题，是几个字能反应出多大意义，作为语言指向生活，诗无疑是揭示生活最生动最明亮简捷的语言。难道我们甘愿用平庸呆扳的方式去构建生活语言。你说的对，即便不是诗人，也应该像你这样，让文字尽可能发最亮的光，作为热爱文字的普通一员我想也应该这样。对，没错，只是比我强不至一点的文学爱好者多的是。
平息了心中的火焰，稀饭已喝完，还剩下最后一个水仙包，我喊姑娘来收拾桌子，姑娘端来一杯热茶说别急，慢慢吃，我是所有顾客中到来最迟的一位。我说不迟，人多时恐怕我们二人不会说这么久话，莫非你嫌弃我话多赶我走。姑娘露齿一笑：那有此意思，我只是怕你捱饿，好意关心于你。这就对了，噢，怎么不见你父母，就你一个人在店里。我父母去串亲戚去了。你为何不去。我怕见生，再说，是去看病人，我不认识，听父母说是过去的一位老同学。噢，你父母真够热情的，过去的事情还念念不忘。对别人是不错，对我管教更严，平时不许我与默生人说话。嗬，怪不得前几次来当着你父母之面，你总是躲着我，你看我像坏人吗。看起来不像，还过，我还是有点害怕。怕什么。怕你趁我不备伤害我。闭嘴，你将我当成什么东西，死不像，还不如黑如锅底的阴险家伙。你也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打个比方。以后，这样的比方不可再打，会伤透迷恋你之人的一颗心，明白吗。哦，明白了。这就对了。
好了，不聊了，我该走了。下次再来。一定。再见。再见。姑娘矗立饭店门口看着我一点一点消失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去日渐远，繁华的城市依然，旧书摊如今怎样不知，何时再去已是过后事，江南风光秀丽，采茶的姑娘们雪手打掐不停，茶花红似火，深绿叶片相映，忧伤缠绵，雪白纱裙随风飘拂，茶花女凄凉背影迷人一点一点退出我视野，我只好合起泛黄的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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