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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二十一)

花瓶(二十一)

作者: 申学兵 | 来源:发表于2018-08-13 12:19 被阅读24次

    21、申义强的爷爷和我父亲是亲兄弟,我和他是三服之内的至亲。农村风俗五服之内的亲戚是可以合拢鼎锅在一起吃饭的,是真正的一家人。义强和我同岁,好象比我还大点月份。我三服之内的侄子侄女几十个,比我大的占了一半多,因此让他们叫我晚晚(叔叔)他们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其中有个叫申笨的我要他叫晚晚时,他开口就是枫树叶子片片翻,只论年纪不论班(班辈),差点把我气死。义强和申笨不一样,听名字就知道,一个义气高强(袁天罡称骨算命法书中语)一个蠢笨如猪。义强和我在一起总是晚晚、晚晚的叫得腻甜。他的一生堪称传奇,曾凭一己之力一统广东黑道,在大发了一笔混账财后又激流勇退,金盆洗手。算是申门的一个人才,可惜英年早逝,三十八岁时便死于肝癌。当然这是后话,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将他写成另一篇小说的主人公。此时的申义强正是风华正茂、生龙活虎的年龄,他个子比我稍矮,不到一米七,体型敦实,方脸,大背头,浓眉大眼,挺鼻厚唇,面色微黑,后来在广东混黑社会时人称黑三郎(水浒宋江人称黑三郎)。他走过来跟我拉手时我已软倒在地,全身疼痛难忍再也支撑不住,静秀抱着我一连声的悲呼,我却连答应的力气也欠奉,此时好想幸福的昏死啊,可脑海里偏又清醒无比。我面色寡白,嘴唇发青,一脸死相,只有一双眼珠子还在动(义强语),义强见状,便抱着我上了客车,我要静秀将梭标还给米粉西施,两人和义强一起到了永福县。车上经过半个小时的休息后我的身体己经好转很多,静秀坚持要送我去县人民医院做全身检查,我因囊中羞涩而坚辞不去,义强便带我到一个湖南老乡开的私人诊所里,一番望闻问切,那老乡说我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回去卖瓶红花油擦擦,休息几天又是一条好汉。老乡就是老乡,不会夸大伤情趁机敲诈。当下在义强处住了,饭后无事,便细说经过,义强听了气愤填膺 ,当时就要找人去堡里收拾那帮混蛋,我拦住他,说他石晚晚(我大哥)明天就会和桂林市公安局的政委一起下堡里,不可能收拾不了那些人。义强方罢,带我去外面找了个澡堂洗了澡,回去后和静秀将我受伤处用红花油细细擦了,静秀一边擦一边流泪。义强看不下去,就说到外面卖好东西给我补身体。我看到义强双目泛红,内心其实也在伤感,只是不好意在我面前表露出来而己。他回来时提了两只杀好的乌鸡,一条牛鞭,笑嘻嘻的递给静秀要她收拾。静秀红着脸接了去厨房里收拾不提。

    此时才下午两点左右,我因身体疼痛,便上床独自睡了。静秀中间出了一趟门,说要去卖点东西,回来时已将近六点,神情极是疲惫。她带回几盒少林跌打膏,一瓶十全大补丸,几斤水果,一些做菜的材料,却不见她自己要卖的东西。她帮我脱去衣裤,在红肿青淤处用膏药贴了,破皮的地方重新涂了红药水。双脚打跪,挣扎着去厨房准备晚饭。义强免不得对她一番狠夸,什么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蕙质兰心、通情达理、温婉娴淑、秀外慧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完了还厚着脸皮问静秀有没有姐妹,要是有千万给他介绍一个,我敲了一下他脑壳,问他知道什么叫乱伦不?他则振振有词、无耻的狡辩反驳说叔侄各娶各的,哪个碍不了哪个,现代社会,改革开放,要破四旧,反封建,旧的伦理观害人不浅要扫进历史垃圾堆……。听得静秀在厨房里格格直乐。他又央求我传授泡妞经验,说静秀那么个千娇百媚的美女被我泡到了手,除了申家的坟山屋堂好,祖宗菩萨争气外,我的泡妞神技功不可没……说得我无言以对,哭笑不得。

    闲着无事,两人又下起了象棋,义强曾经在街上摆过残局,棋艺不是我这个半桶水的可比。我连战连输,不免意兴阑珊,静秀在厨房里闻听我十下九输,走出来站在一旁看了起来,向义强说了声抱歉,指点了我几招,渐渐扳回胜局。义强见她棋艺不凡,推了残子,要和她一决高下,静秀谦虚几句,欣然应许,她坐在我身旁,我看她落子如风,稍一布局,便车马直出,口中一边指点我,说我下棋太谨慎,车马出得太慢,棋谚云三招不出车,棋在家中输,下棋如两军争锋,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味固守已失先机,布局虽然重要,交锋时重在见招拆招。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车出要正,马踏连环,炮不轻发。进功时连车重炮卧槽马,敌城老将挨死打……话音未落,义强已推枰认输。正是遥想公瑾当年,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一作樯橹)灰飞烟灭……。义强呆呆不语,目露不信之色,我亦对静秀刮目相看,赞赏不已。静秀解释说小时无事,多看村翁下棋,长大后读过无数棋谱,和人对弈,未尝一败,她曾参加过桂林市中学生象棋比赛,荣膺桂冠。

    义强回过神来,要拜静秀为师,求她指点棋艺,静秀倒也不敝帚自珍,大概看在义强是我侄儿面子,尽心指点,义强如暗室逢灯,白首北面,受益匪浅,两人交谈多用术语,我听得云遮雾罩,不明就里。义强拜师后自觉棋艺大进,央着静秀和他再杀几盘,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拉亮电灯,看了义强桌上的闹钟,已经七点多了,闻着厨房的香气似手多了种糊味,叫声“不好”,疾奔厨房。静秀喊声“哎呦”,随后跟进。唯余义强独坐棋旁意犹未尽。

    厨房的煤球灶上,一只双耳铁锅咕噜咕噜的喷吐浓香,揭开锅盖,发现两只乌鸡,一条牛鞭都已砌成细块,夹以枸杞、草参、银耳、八角、桂皮、茴香、紫苏之类同煮,汤仅半锅,锅底似已微糊。静秀拿瓢接了水倒进锅中,水盖肉面,用锅铲稍微翻动,复加锅盖,小手一拍,一脸大功告成相,我嗅着浓香狂吞口水,静秀轻捏了我胆颊一下,小声轻嗔:“馋猫,马上就好了。”

    晚饭时义强卖了瓶桂林三花酒,晓得我不喝酒,又卖了两瓶汽酒(微带酒味的汽水,酒精浓度为百分之三?味道类可乐)满满一锅乌鸡牛鞭被四根木块夹着放在桌上,乌鸡肉质细嫩,鲜美可口,微带嚼劲;牛鞭软烂,味道醇香,入口即化。两个男人狼吞虎咽,饕餮大起,几乎是风卷残云,抢而食之。静秀则吃相斯文,细嚼慢咽,并不时起身布菜,将两个男人的碗堆得山满。义强喝完半瓶桂林山花酩酊大醉,踉跄着爬到里屋的床上睡了,静秀服待我吃饱喝足,收桌、洗碗、扫地,去外面倒了垃圾后陪我说了会话,送我去里屋和义强一床睡下,(乡俗在亲戚家夫妻不能同床)自去外间洗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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