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实的基础

没有坚实的地基，就没有高楼大厦。所以我们必须打好基础。扎实的基础的基石之一是含义辞典——这是我们在设计中遇到的挑战，是借用某种（目前）有效的方式得到的益处。以下是一个术语及其含义清单：

消耗性商品：一经使用即报废的物品，如命值药水。

可靠性商品：使用后仍有持续效果的物品，但该物品会越来越贬值。某物贬值的速度越快，它就越接近消耗商品。

密封性商品：不具有消耗性、且不能贬值的物品。注：电子游戏中的大多数物品属于这一类。

有形资本（K）：有形游戏物品对玩家是有价值的，能帮助玩家更有效地克服挑战。决定工具的重要性（游戏邦注：这里可引申至它对玩家生产活动的影响）是拥有该物带来的乐趣程度。

角色资本（A）：这是给予玩家的抽象奖励，如新技能和能力。角色资本有价值，但在游戏世界中是没有实体表现的。这类物品不可交易，但与有形资本类似，施加在玩家身上的影响决定其重要性。

人力资本（H）：玩家的知识也是生产能力的重要因素。虽然我们并不能直接从玩家身上交换来，但我们应该总是重视玩家日渐增长的知识和技术。熟练的玩家的生产速度和效率肯定超过菜鸟玩家。以《战神》为例：玩家从摧毁石化怪中能得到更多魔法球（知道的人不多），保持长时间攻击数可以获得额外的魔法球。这两种额外奖励，如果使用得当，可以极大地补充熟练玩家的生产能力（魔法球数量）。

生产能力（q）：简而言之，给予流动资产、技术和一定量的劳动力资源（人力资本），玩家能够生产的数量，就叫作生产能力。对于游戏而言，这意味着玩家的杀怪速度、解疑速度、通关能力或者完成任务的速度，即完成所有给予玩家奖励的活动的能力。

小型开放性经济（SOE）：这是由游戏玩家之间的交易而形成的市场（多人游戏）。这不同于玩家与NPC商人之间的交易，甚至与玩家和“外界世界”的交易（ebay）也不同。

世界市场（GM）：这是由NPC商人定义的市场。在大多数游戏中，NPC商人出售一种无限供给品，他们能满足对特定物品的无限需求。无限供给品是自我控制的，所以在这种市场中的交易不会影响到玩家市场或NPC商人。

以下讨论会引用大量MMO游戏作为例子。尽管MMO对于本讨论是完美的测试案例，但绝不是唯一能运用到经济学的游戏。《战神》里有经济；《神秘海域》里有经济；《真人快打》里也有经济。只要玩家需要做出选择、只要你给予玩家奖励，你就是在市场上做生意。你和玩家之间存在交易。所以我会努力列举尽可能多的例子，如果你们不嫌我唠叨的话。

生产与报酬

我们现在所讨论的所有问题都源自一个基本前提：你可以对游戏中的商品赋值。一把剑有价值，好比一项技能有价值，你可以进行含义探讨，即选择一种而放弃另一种的优势。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克服两个主要障碍：游戏中的什么机制能赋予某物价值？这些价值的含义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相对简单，如果你注意到我们已经定义过的答案：生产能力。

生产能力

简单地说（虽然实际上它没那么简单），生产能力是三种因素（资源、资本和劳动力）的相互作用。不过别把我的话当回事，真正的经济学家会怎么说呢？

在人工虚拟的世界里，产品（q）是一些对象——杀怪物掉落的战利品、精心制作的物品、来自任务的奖励。这些商品由花费自己的时间去获取的玩家生产出来。玩家获得这些商品的能力取决于四个因素：玩家技术（人力资本（H））；角色技能等级或经验等级（角色资本（A））；角色的装备（有形资本（K））；怪物的数量、制作投入或由游戏世界提供的道具（资源（R））。

————Edward Castronova，《Synthic Worlds：The Business and Culture of Online Games》

由以上定义可以得出一个函数：

产品（q）=（劳动）（有形资本）（角色资本）（人力资本）（资源）

q=f（L，K，A，H，R）

任何因素的增加，都会导致玩家生产能力和玩家挣得的报酬的增加（即成正比关系）。如果我的装备（K）改善了，我的杀怪能力也会提高。如果我知道所有敌人的秘密弱点（H），那么我就能更快更容易地杀死他们。两名所有因素都相符的玩家（相等的劳动（L）、相当的知识（H）、相同的资源（R）），如果两名玩家都能够获得相同的报酬，那么我可以担保他们的K和A也是相等的。正是这种基本前提使得我们能够以有意义的方式比较物品的价值。

生产重要性

某物的价值是复杂的，特别是在现实世界。有些东西具有情感价值或能抬高物主的地位，这种东西是无法用理性分析的。在游戏中，物品和技能的价值却是有限的，此外还服务于增加玩家乐趣这个首要目标。我们之所以玩游戏，因为游戏能带来乐趣。打游戏的次要目标是通过努力完成某事，完成某事的速度取决于生产能力。

所以，可以说最大化生产能力就是最大化游戏乐趣。

但还不止于此。生产很重要，是因为它让我们进行有意义地比较和对比，相当无意义的说法是“嘿，我只是更喜欢这样武器。”对于用户，可能，除系统设计师以外，这样说可不太好。你必须知道，因为如果你不能判断两样武器的机会成本，那么玩家也不能；此外，如果玩家不能判断，你就会让玩家心生不满。

如何利用生产

现在我们拥有生产能力了，我们可开始对关于游戏的真正问题发问了。一个好问题，一个你应该不断问自己的问题是：“如果玩家行骗，那怎么办？”。简单，试想一下，行骗就是不公平地最大化生产中的任何因素。研究你的系统时，不妨思考一下，当有人拥有无限的资本（疯狂的装备）、无限的资源（复制物品）或无限的劳动力（自动脚本程序），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这些情况完全破坏了系统的平衡，那么你可能得重建系统。那种特定投入的扩散力对资源和生产的影响非常大。

你可以问的另一个问题是，“以下玩家更想要什么：物品A、物品B、400经验点？”简短的答案是，对玩家的乐趣具有最大影响的物品。详尽答案就要回头考虑一下生产能力。如果我们确信最大化生产能力会最大化我们的乐趣，那么问题的答案取决于玩家当前的情形。物品A，从字面上看，比物品B更优越，但最重要的是它对玩家的价值。字面上看物品A只是一个临界升级，而物品B却是一个主要升级，所以实际上玩家考虑到自己的机会成本，会选择物品B，因为物品B对玩家的整体生产能力具有更大的影响。玩家可能不会在这些物品中看到总体生产能力，但在经济学辞典中就有所体现。

我没有办法这样慢慢讲下去，你可能会错过重要的点：如果玩家有知识去比较和对比他的选择，玩家能够只准确地做选择——有些人可能会有争议；并且，如果系统教他，玩家才能获得这种知识；最后也是重要的，如果作为设计师的你没有清楚地把这种知识融入游戏中，系统是无法教会玩家的。

开始价值

我们可以比较，但我们没有价值。所以我们从哪开始？下一步是找到游戏的运转基础。在《街头霸王》中，所有事物都是围绕着隆与古烈的战斗设计的。在《战神2》中，所有事物都是围绕着Skeletons设计的。在《战神：奥林匹斯之链》中，所有事物都是围绕着Hoplites设计的。任何游戏都有它的“隆”——它的基础。不要随便地把价值赋给所有事物。当所有事物的价值都来自基本角色，那么它们就成了这个基础中的可称量因素，所以当基础改变了，你就已经知道如何调整所有其他事物。它是一种一致的系统调整，而不是胡乱地尝试。

理解你的生产能力及其对价值的控制，大有裨益，但此外，一旦你理清玩家的生产等级，你就可以开始计算对象的价值和它们进入（或退出）系统的比率。

计算掉落率

掉落物品，经验点和金币都是进入系统的价值（类比“金钱”）。你的目标是保证流入系统的金钱与流出系统的金钱持平，这是为了防止通货膨胀。这种价值流入市场就好比，有人快速打开水池的水龙头。我们可以把金钱流入系统的速率称作：Vf。这种价值在针对各类人（或针对玩家）的市场（水池）中呈螺旋式上涨，最终流出市场，同时将价值从经济体系中移除。我们可以称流出市场的速率为：Vd。这样，你可以得到以下等式：

Vf=Vd

在《战神》中，当我杀死一只怪，我就得到红色魔法球（Vf）。这些魔法球就是流入市场的价值。我不断积累魔法球，然后打开菜单，用这些魔法球升级东西（Vd）。从本质上说，我在世界市场中进行了交易，然后我就间接升级了我的角色资本。这种升级（我的魔法更强大了）增加了奎托斯（Kratos，《战神》主人公）的击杀能力，从而增加了Vf率。以下是环路图：

通货膨胀VS通货紧缩

玩家做出的几乎所有活动都属于一类通货膨胀行为。玩家不断地把钱投入市场，如杀死《战神》中的怪所得的红魔法球，或者《魔兽世界》的Nefarion掉落的战利品。怪物并不创造这些物品和资源，所以只有玩家才能创造出价值。现在你的任务是找到把钱退出系统的方法。虽然你可能从这些物品中联想到通货紧缩，但像“升级树”的这类设计基本上是为了让玩家制造通货紧缩的。

把钱从经流体系中移除，有三个有效的方法，且每个方法都有不同的、可以用于增加或减少效力的程度。第一个方法是把交易推入世界市场中，第二个是税收，第三个是通过市场风险创造社会流动性。

世界市场

从游戏中移除金钱的最有效方法是让世界市场提供一个特有的、高使用率、消耗性产品，这种产品对玩家的生产能力影响极小——听起来很复杂，其实理解起来不难。任何时候玩家从GM中购买商品，都是将金钱从SOE中移除的机会。玩家与GM的交易越多（或产品越昂贵），从玩家经济体系中流出的就越多。因为GM的供给是无险的，需求是无限的，价格是由设计师把持的，所以无论玩家消耗多少，价格都不会改变，且玩家可以出售或购买任意数量。让我们回想一下这种必需品：为什么它是特有的，为什么让它可消耗，它对生产能力意味着什么？

特有物品：所谓特有，就是它不存在于SOE中。这使得交易必须转向GM，且该商品的价格只能按GM（游戏设计师）的要求调整。

消耗性：玩家必须不断返回GM把金钱流出来。如果商品供给是可靠的（甚至是密封性的），那么无论该物品的成本多么紧缩，玩家的渐进通货膨胀行为也会克服购买该物品的需要。非常昂贵的可靠性产品是将大量金钱从市场中快速流出的最佳办法（想一下《魔兽》的情况），但对于长期防止市场通货膨胀，这并不是一个有效的方法。

生产：GM是供应的产品对绝大部分玩家的生产能力不存在影响。正如我们已经讨论的，我杀怪的效率越高，我的生产就越多。所以，如果在GM上供应的通货紧缩的产品让我成为更有效率的生产者，那么我实际上增加了通货膨胀率（不做紧缩它的努力！）。

好吧，这听起来很棒，但并非所有物品都是可消耗的。可靠性产品怎么样？渗透性产品如何？我们是不是完全被骗了？谢天谢地，不是这样的。我们的知识来自一个相当卑劣的现代社会。第二个方法当然来源于生活：税收。

税收

从市场上流出金钱的第二个最有效的方法（虽然有时候不流行）是提供一种我们想要的服务，然后对此收费，富人多收，穷人少收——这也叫作“累进税”。本范例要求你的魔兽盔甲参与。任何时候受到怪物攻击，你的盔甲耐用度就减少。如果你死了，你也要失去大量盔甲耐用度。如果耐用度减少到零，你可能就不会再用了。修补的唯一方法是花钱找NPC商人。你穿的盔甲耐用度越高，修补它的费用也越高。有趣的是，第一眼看到这个物品会以为它是“可靠的”，且会贬值。这是不对的。因为直到崩坏的那一刻，它们都是100%有效的；一旦修复，它们又恢复100%的效力。这些物品实际上并不会贬值。它们从你买来（或做出来）的那天起就一直是那么好。它们实际上是密封的，但有一个周期的的使有税（你甚至没有意识到吧！）

风险

移除金钱的另一个方法是使玩家的花费有风险。游戏中的普遍问题，特别是在MMO中，是一旦富人掌握了财富大权，他们就一直很富有。他们没地方挥霍，所以他们的财富就被丢在一边，或者他们买下一整个拍卖行来囤积居奇。想像一下，有这么一个系统，我可以在中世纪的世界购入各种商品的股票。例如，我相信卡利姆多小麦的价值是一只风险股，但我认为它是一个增长市场。然而第二天，一群来自北方的龙族把产小麦乡村夷为平地。接下来有三件事发生了：一，因为卡利姆多小麦的交易大跌，所以金钱（可能是大量金钱）流出市场；二，杀手们涌进市场交易。我可以召集好友，然后在这群龙造成更大的破坏前将其一网打尽。三，鼓励玩家关注游戏的内外状况。如，游戏以网络方式告诉我要关注游戏内市场商品的行情。更甚的是，如果这些龙族周期性“关顾”我的小麦地，怎么办？这样，卡利姆多小麦就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生意了。

一旦你明白经济学探讨的要义，你就可以提出新问题。添加一种精巧的系统到游戏中怎么样？该系统的服务目的是什么？物品的品质从掉落起就一直那么好吗？经济学能帮你回答这些问题！这些本身也是值得公开探讨的，也许我得让我酸痛的手腕休息一下，才有办法处理它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