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回老家,按照习俗,给故去的母亲烧三周年。
那天恰好是正月十五,偌大的陵园只有我们兄弟几人。陵园依山而建,遍植的松柏,被漫白雪映衬的越发青翠。我们清扫完父母墓地上覆盖的白雪,摆上贡品,点上三炷香,和他们说说心里话,报平安。我想,在另一世的他们,一定还会惦记着他们的儿女。
每次回老家,总是会吃上一顿“杀猪菜”。这次当然也不能“免俗”了。从陵园返回的路上,驱车拐进了山脚下小镇的一家杀猪菜馆。
馆子不大,仅仅摆了四张桌子。外面冰天雪地,服务员大姐却只穿了件半袖T恤。这可能就是北方冬天的特色之一吧!
杀猪菜起源于东北农村,接近年关的时候,家家都要杀猪过年,以五花肉、猪血肠、酸菜为主炖在一起,吃的时候蘸着蒜泥吃。现在日子好过了,杀猪菜成为北方菜肴的一个代表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已经不仅是一种美食,更是一种文化传承和历史记忆的体现。
五花肉、血肠、酸菜是杀猪菜的标配。热气腾腾地上桌,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蘸上蒜泥,送入口中,几个人禁不住频频点头,异口同声地说:还是这个味!
微信图片_20240303193913.jpg
微信图片_20240303175034.jpg
微信图片_20240303174516.jpg
这些年虽然漂泊在外,但是家庭饮食、口味依旧是以东北菜为主。也许是年龄的增长,味蕾的退化的缘故,感觉味道不如以前了。现在看,也许只有回到家乡,才能品出心里的那个味道来。
谈到这个话题,兄弟几人便翻出了有关吃的记忆:伯母包的狍子肉白菜饺子最鲜美,大伯做的溜肉段、锅包肉最地道,姑姑包的羊肉酸菜馅饺子最香........
他们讲的都是想当年过年才能吃上东西,我当然喜欢,但是于我而言,印象最深的还是拌豆角和烤家雀(麻雀)。
拌豆角用的是自家园子里种的肉多豆小那一种,半尺多长,白白的,我们叫它“大姑娘挽袖子”,现在想想,又长又白,倒也是贴切。那时候猪肉是凭票供应的,炖豆角的时候能放点荤油(猪油)就觉得很香了。
那时候,每家基本上都是老少三代,甚至四世同堂,人口多,做饭烧菜都是用大锅,当时炖一次豆角要用盆来盛。
我说的拌豆角是把黄瓜丝用大蒜泥、盐、酱油、醋拌好,也就是现在说的家常凉菜,然后和放凉的豆角混合在一起,竟然能吃出肉的味道来。现在自己偶尔还会弄这道菜来吃,当然是找不到当初的味道了,但也聊胜于无吧。
烤家雀,是小时候我和姑姑家的表兄弟独享的美味。姑姑家里面有两只气枪,子弹是自制的。先是把铅块放在铁锨里面在火炉上加热,化成薄薄铅片,然后用特制的钳子压出来一枚枚小小的铅弹。
打鸟基本上都是清晨到林中去,那时的鸟儿刚刚醒来,叽叽喳喳,似乎在呼朋唤友,十分兴奋,警惕性也不是很高。表哥们的枪法实在是好,基本上是弹无虚发。我则手拿一根细细的铁丝跟在后面,每当枪响鸟落,便连忙跑上前去,从草丛中找出身体依然热乎乎的鸟,从鸟嘴的下面穿在铁丝上。鸟的种类很多,已经记不得了都是什么了,家雀居多。那时,家雀可是和老鼠、蚊子、苍蝇一起被列入“四害”,打家雀可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休息时,我们会离开树林到河边,把鸟的皮毛和内脏除掉,抹上点盐,穿在树枝上,放在拢起的柴火上烤,不一会香味就会钻入鼻子里。现在想想,在当时物资匮乏的年代,一群尚未成年的孩子,能够吃上一顿野外“烧烤”,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还有更美味的,那就是姑姑用鸟肉包的饺子了。先是把鸟儿收拾干净,用刀背仔细把骨头拍碎,剁成肉馅,然后加入剁好萝卜。包出来的饺子,味道十分鲜美,甚至胜过伯母包的狍子肉馅的饺子。
当然,“贪食”美味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的右手臂上至今还有一个豆大疤痕,那是小时候“狩猎”时被“误伤”留下的纪录。现在,每当回老家和表兄弟们相聚的时候,我总会撸起袖子,展示展示,引来阵阵欢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