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翻转
白洛凡正准备从公司离开,有个陌生的号码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我是许愿,林禹他,他现在不太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你们平时很要好,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女人的声音充满慌乱,背景声里还响着婉转的爵士乐。
林禹最近行踪神秘,他以为他又有了新的女伴,没想到对象是许愿。
“你们在哪,我马上过去。”白洛凡按下电梯的按钮。
“流光,我们在流光!”许愿在电话那端说。
“流光”是他们圈子里常去的地方之一,林禹姐夫有一半的股份,他去过几次,里面纨绔的气息太重,他不喜欢。
路上白洛凡在脑中飞快地过着所有林禹可能遭遇的处境,以他的身份和为人,遭遇极端状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许愿的语气慌张,又不像是小事。
林禹对他来说是兄长一样的存在,想到这,白洛凡把脚下的油门踩得更重了一些。
他赶到流光的时候,里面所有的客人已经清场,工作人员也只剩下林禹身边的几个保镖,许愿握着手机焦急地站在门口。
“什么情况?”白洛凡一边随着许愿往里走,一边问。
“我们正说着话,他突然就倒在地上,我叫了他很久,他一会清醒,一会迷糊,清醒的时候睁大眼睛看着空气大喊大叫,迷糊的时候又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许愿努力回想,尽量还原当时的情况。
白洛凡突然停住脚。
许愿不解地回头望了他一眼,猛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跟我说让你把吴悔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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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外面飘着雪,林禹绕了半个城市终于买到了那家新开的甜品店的千层蛋糕。
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因为怕热气改变它的口感,他硬是让司机把车内的空调关掉。
那是冬天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星星点点的,把周围装点得像随时可以飘雪的水晶球,浪漫极了。
一想到顾漫程待会见到这甜美物件的表情,他不用吃已经甜进心坎里。
下车以后他捧着蛋糕小心翼翼地朝教室走,脚下步子的频率却愈来愈快。
才经过操场,他心心念念的那人就出现在他眼前。
有个高高的男生牵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顾漫程红着脸,弯着嘴角,笑着。
雪一点点变大,一片又一片落在他身上,学校被铁丝网隔住的操场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那铁网嗖地腾空而起,一下子覆在他身上,他手里的蛋糕也掉在地上。
林禹想伸手去够,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了。顾漫程还在远远地对他笑,地上的蛋糕盒子里忽而钻出一只浑身生满眼睛的怪物,每一只都放着嘲笑的光。
“林禹,林禹!”有人叫他。
他转过身,面前是衣柜虚掩的门,他正跟小朋友玩捉迷藏,他躲进了父母卧室的衣橱,隐蔽极了,小朋友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
游戏没有结束,他只能继续等着,因为怕黑,他把门留出一道窄窄的缝。他太无聊了,就趴在母亲柔软的裙子上面,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响起了细碎的声响,他揉着眼睛凑在缝隙往外面看。
他父亲正埋头在保姆白花花的胸脯,她的衣服被扯开,圆润的臀部紧紧贴着父亲。
然后他们两个扭曲地缠在一起,父亲重重地撞向保姆,而那个年轻的女人,发出小声的呻吟。
这场景让他充满困惑,可是他又不敢推门出去。他下意识地觉得父亲会因为他的偷看而重重地惩罚他。
那衣柜门突然向他靠了过来,卡在他的喉咙,他仿若被人拖拽着,喘不上气。
“林禹,林禹!”有人晃着他的身体。
林禹睁开眼睛,白洛凡的脸一点点从眼前的幻像中挣脱出来。
“白洛凡。”他喃喃自语。
“林禹你怎么了?”白洛凡把他从地上扶起,他躺在地上不停挣扎,身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吴悔,”林禹费力地说,“帮我找吴悔。”
眼前的幻象再次浮现,林禹看着身边的墙壁,在意识残存前,用力将头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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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瑾瑜吃完晚饭坐在客厅里玩王者荣耀,跟不认识的人组队比赛,战况激烈,他时而欢呼,时而叫骂,声音盖过了台湾乡土电视剧。
吴悔正埋头整理东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她以为是安然过来交代事项,打开门才发现来人并不是他。
白洛凡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额前的头发因为奔跑变得凌乱。
“跟我走。”他拉起她就要走,门外都是他带来的冷空气。
“为什么?”吴悔按下他冰凉的手。
“吴悔,你在门口干嘛呢?”程瑾瑜听到门口的响动,他低头看着手机往前走,抬起头时才发现门口站着个人。
“林禹找你,他情况很糟。”白洛凡透过屋内的灯光看了看吴悔身后的男人,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
“林禹怎么了?”他刚说完,吴悔立刻关切地追问。
白洛凡在某个时刻突然就不想回答了。她挂牵着身边的所有人,唯独对他,狠下一颗心。
“跟安然那时候很像,他只告诉我,让我来找你。”因为有外人在场,白洛凡说得很含蓄,可吴悔还是立刻听懂了。
“老程,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她一边穿外套一边从抽屉里翻出白玉的簪子,又装了些图案诡异的纸符。
“哦。”程瑾瑜看着门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男人,觉得脊背莫名发凉。他前些天还在电视里看到他订婚的新闻,如今就见到本尊,多少还是有些吃惊。
“那个,用不用我等你啊?”眼见吴悔要走,程瑾瑜在他们背后补了一句。
男人听完果然脸色更加阴沉,没等吴悔回答,他冷冷地来了一句:“不用。”
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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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路上车辆寥寥,白洛凡开得飞快,吴悔随着车子轻轻晃动。
回忆再次翻江倒海而来,她坐进他副驾驶的所有场景,连同当时的心境,都准确地突袭了她。
还有他身上独特的香水味,让她记起他们靠在一起他圈她入怀的温暖。
“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吴悔开口,说完之后发现这问题问得有些唐突。
车里寂静,衬得她的声音格外清亮。
“eternally。”白洛凡说,“市面上没有。这是我找人专门调制的,本来那时候想送给你当生日礼物的,谁知道你就再也没有来。”
吴悔听完周身一滞。
她上大学那年,班里的女生纷纷开始擦香水,她天生不喜欢那些浓郁的花香草香,太过淡雅的又大多是男香。给他上课的时候,正讲到“perfume”香水这个词,她就多说了几句,她说她想找到一款淡淡的、却闻起来温暖的香水,名字她都取好了,就叫eternally。气息是短暂的,可是留给人的回忆,却是永远的。
那句近乎玩笑的话,没想到他记了这么多年。
前面突然冒出一辆飞驰的摩托,车后印着某外卖的醒目logo。
白洛凡一脚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吴悔的身体惯性地剧烈向前,藏在衣服里的项链顺势滑了出来。
“你怎么样?”
白洛凡转过身仔细察看她的情况,一眼看到她胸前挂着的那枚银色的戒指。红色宝石剔透,在黑暗中折射着月光。
“砰!”
黑色的枪膛里冒出蓝色的火光。
男人高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随后直挺挺地倒下去。
他的胸口出现一个血红色的窟窿,汩汩地冒出鲜血。
吴悔脑中突然闪现出纠缠不去的梦境。
她猛然转头,正看到身穿外卖制服的男人,从口袋中掏出银色的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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