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做过的事,太多了。还是说我没做过的事吧,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更多。
我没有坐上一架飞机,得意地跑到驾驶室,搂着飞行员的肩膀,摆姿势,摆各种美丽的姿势,拍各种许多人根本都拍不了的照片,发朋友圈,发微博……还没发出去,飞机掉了。嗨,我没做过,没做过这种高级的事。
我没有去赶一趟高铁,因为老公还没来,我拦截,把一只脚放在门外,阻止高铁出发……这种事我没做过,胆儿没那么肥,声音没那么高,脾气没那么爆,我做不来,所以没有做。
我没有在一辆公共车上,对着司机大喊大叫,叫得司机心烦意乱。我若错过了站,顶多自己生着闷气走回头路呗!我不会去吵,不会拿着手机指着司机的头,然后让所有的人同归于尽……我怕事。骂骂咧咧只是在家里,出了家门,我没做过一件高声的事,胆大的事。
我没有高调地开着保时捷,神气地在晃荡在各个路口,看到不顺眼的就呼一巴掌煽过去……嗨,如果有钱,我不可能变得那么蠢,我老公也没有给机会让我变这么蠢。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在菜市场,我很少讨价还,从没有把老人家的白菜外叶剥掉一层又一层再拿去称。在公共场合,我没有高声用手机打电话。在饭店,我没有趾高气扬地吆喝过服务生。在牛太郎吃自助,我和我的孩子,从来没有不收拾好就走。
我没有做过的事太多了……大丈夫有所为所不为,我一个小女人,一个爱写字的小女人,在文字里,我却没有温柔过,也没有荣耀过。
我没有写过一篇阅读量过两万的文章,也没写过一篇超过两百赞的爆款。我没有写过一首像样的诗,也没有填过一首精准的词。
写了很久的文了,我从没得到过任何大咖的青睐,也没有任何一个来找我谈签约的合作人,我没有征过文,比过赛……当然,就没有得过奖,连一个贝都没被奖过。也没被人恭喜过。
我没有做过的事林语堂先生有一间“有不为斋”,一个有作为的人,他有许多不作为,你信吗?先有不去作的,后才有做得好的……我们有为有不为,但,绝不是无为。
听过那个北大女生的演讲后,我就想起了我的不为——我没有做过的事。
一个人若做过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好事,纵然是美好,是大人物风范,可我是小人物,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人,我只能说我没做过的事。也就是那些被我坚守了多年的底线。
还有,我没有举起过那根神奇的教鞭,对着几十双渴望的眼神挥舞,我没有穿起那件神圣的白大褂,在病人面前像是救世主。我念过的书,没有助成我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也没让我賺到可以买只手表的钱。
我终于没有穿上那件有红飘带的黑色礼服,做个头头是道的牧师。我终于没有做成牧师,也没有做成师母。
念过神学后,与一切宗教礼仪有关的服侍都离我远去,我没有在教会做到最后。
我没有做过的事太多了。前面那些事是我不想做所以才没做的事,后面有些事是我想做命运却不肯成全的事。真的,有好多事是我做梦都想做的事,我都没有做过。
小时候,我想站在村委会前百人集合的小戏台,优雅地拉响胡琴,或者慷慨激昂,来一段诗歌朗诵。让平素那么不屑一顾的眼光都低落下来,充满羡慕和期待。
可是我没做过,那成了我永远的梦,直到那小戏台被现在威武的居委办公楼代替,我的梦还在我梦里。
再后来,我想嫁个好老公。帅得一涂胡涂而且多金,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和他走进结婚的礼堂,有花童牵我的拖地婚纱,有乐团为我们演奏……呵呵,我终究没有过上那把瘾。孩子爸来娶我的时候,只有一台车,面的车,还很挤,我记得我的胸花都挤掉了,我终于没有做成那个梦中的风光的新娘的样子。
现在,我还在想,穿过白色的栅栏和咸涩的海风,穿过众人的流言和千万里风尘,去见我一生中最想见的人,可我不能做,我想,我也不会做。
这一生中,有些事,我想做,也做得到,但我不能做,这种事,也很多。
如果我真的能克制自己没有去做,那应该是很了不起的事。比我想做就去做的事更了不起,更牛逼。
我没有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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