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脚演示“佛山无影脚”

题目： 《光着脚演示“佛山无影脚”》

【夜花晨拾（14）】

作者：曲润琏

时间：20210118

齐稼芾经常有“光脚不怕穿鞋”之勇，或许与当过很多年“赤脚医生”有关。

穿鞋者，文明也，套路也。光着脚，更多的是不够文明，不按套路出牌。

稼芾的孩子上小学时，曾听稼芾骄傲地分享自己独立发现的数学奥秘。孩子听了半天，突然大悟，说，这不正是数学上的“平方差公式”原理吗？于是稼芾为之一呆。稼芾真的没学过也没见过这公式，他真的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同样的情景，在稼芾五六十岁时，重演过。稼芾从书店买了几本当代中医圣手的最新著作，回家翻看后，仰天长叹：“我为病人把脉40年，自己摸索着总结出了一套独家经验，从未在任何书上读到、从未听任何人讲过，我原本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人掌握了这奥秘。今天看了这本书，才知道，早有高手总结出来，并且已经写成书、摆在书店里了，唉！唉！唉！”言语中颇有既生瑜何生亮的不甘。但稼芾的孩子却颇为感叹，一来，不同人在不同的时空中独立发现相同的原理，这充分证明了科学的东西是客观的、是带有普遍规律的；二来，老爷子能与名中医的经验不谋而合，岂不说明老爷子的水平，比起全国知名的中医来，不遑多让？所区别者，著书立说的名中医们穿着鞋，而稼芾光着脚，而已。

稼芾本就聪敏过人。对于各种智力游戏，如韩信走马分油、脑筋急转弯类技巧、小魔术等，都很着迷并且颇为擅长。1980年代之后，胶东农村流行玩扑克牌，稼芾智商超群，自然而然成了牌桌上的高手。农村又常有人下五子棋，稼芾渐渐成为村中冠军，战遍高手，罕有败绩。

但稼芾最擅长的，是中国象棋。他二十岁左右时，才跟着村中的臭棋篓子学会基本规则，之后歪歪扭扭与人对弈，痴迷于中。稼芾年轻时，不知棋谱为何物，也没见过棋书，只是在跟别人下棋的实践中不停参悟，自我提高。因为是完全的野路子，而又精于脑力计算，所以很多人打怵跟他下棋，并且不论哪种水平的棋手，败给他之后，总觉得他的水平似乎只比自己高一点点而已；甚至过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确认自己的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之后，仍有这种错觉：输给了稼芾，但明明他的水平只是比自己高“一点点”呀！这“一点点”，似乎成了永远追不上的距离。

稼芾七十岁左右时，下象棋的机会少了很多。但偶尔与村里的年轻高手对弈，仍不落下风；于是屡遭赞美，叹其宝刀不老，“传说”不虚。

这“传说”的故事是这样的：稼芾四十多岁时，村里曾来过一个外省已经成名的高手。这高手是来走亲戚的，只暂住三两日；这次来村里后，直杀得村中本地高手人仰马翻，无人能胜之一局。稼芾当时忙着下地割麦子，遇到棋迷来通风报信、鼓动其“出马”一试，于是心痒难耐，在中午准备吃饭的空档，挤时间去会了会这高手。开局后，稼芾毫无顾忌，野路横行，怪招频出，大开大合，杀得这高手连输三盘。满村皆惊，外省高手羞愧难当。

稼芾七十多岁时，回忆起三十年前这段往事，仍两眼放光，第一局自己获胜之前双方走的每一步，仍记得清清楚楚，说起来如数家珍，得意扬扬。如果拿比喻来形容，是这样的：稼芾光着的脚上，还沾着泥巴；而败给稼芾的这位棋手，穿的是崭新的皮鞋，而且是奢侈品类型的名牌皮鞋。——这位被稼芾开局三盘连续用“佛山无影脚”踢下马的棋手，爱棋如命，以下棋为职业；他败给稼芾之前，乃一省之冠：获得过整个内蒙古自治区专业选手象棋比赛的第1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