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的响着,却半分也不能减轻出租屋里的暑气。夜深已近十一点了,除了比白天多了些蚊子外还是一样的燥热。
身上出了汗黏腻而难受,实在睡不着。穿上衣服拖沓着鞋出了屋。跨过街来到对面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卖部,买了瓶冷饮坐在外面的长凳上一口喝了大半,顿时觉得舒服不少。
门口摆放的电视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枪炮声引起我的注意,回头看看原来是,刘烨和王珞丹主演的抗战片“我的战争”。在电影里刘烨成功饰演了一个抗美援朝战士,但一看到他这张脸我就无法入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另一部更加让我感动更加觉得经典的影片“蓝宇”。
“蓝宇”由关锦鹏执导,刘烨和胡军主演。主要讲述了由胡军饰演的上层干高子弟悍东与同性恋者蓝宇之间相互纠葛缠绵的感情故事。
之所以对“蓝宇”这部影片记忆深刻难以忘却,不仅是因为刘烨成功塑造了蓝宇这个让人感动的荧屏角色。更是因为我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蓝宇般柔情似水的少年,也曾对他产生过无法诉说的情愫。
对蓝宇的回顾又将我的思绪拉回到好久前与小松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时的夜似乎总多风,窗外的星是那样晶莹透亮。
2008年我在福建一家制衣厂上班,与小松初次见面是在和朋友一次聚餐时。席间他话很少略带腼腆,却很有礼貌不与他人隔阂生疏,当有人找他喝酒时他总是站起来,碰杯时杯子也比对方低一点。服务员端上了水煮鱼往桌子上放时不小心几滴辣油溅到他脸上,我抽出几张纸巾给他递去。他眯着一边眼擦着脸上的油,另一边脸上对我挤出一个微笑露出一半小虎牙和浅浅的酒窝。样子很滑稽,不由我噗嗤一笑。
交谈后才知道我和他都是陕西省的,虽不在一个市但也绝对算百分百老乡。有了老乡这一纽带我们的关系立马亲密起来。
他所在的厂和我一个工业区离的不远,晚上下班后我们总相约在一家汉中的小店里吃凉皮。讲述着各自厂里发生的事,虽然简单乏味的工作并没有那么精彩,但从情志相投的两人口中各自讲出却又是那么充满趣味。
无眠的夜晚,他吃着冰棒我叼着半支烟。毫无目的游荡在昏黄路灯照耀下的柏油路上。他一会儿转到我左边一会儿又转到我右边,给我指着天上他看见的星座,我努力发挥着想象把它们连在一起但还是觉得那就是一团乱糟糟的星星呀!
与同性恋者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七月中旬那是福建最热的日子,小松对我说不想住厂里宿舍了想出去租房子。我问为什么,他说宿舍人多不讲卫生太脏乱住不舒服。我说那好咱一起出去合租咯!
利用放假时间我和小松一起看遍了周围所有的出租屋他很细心的做着比较,最终选定了离工业区只隔了两条街,月租280块一室一厅一厨厕所共用的小居所。
入住之前他硬拉着我去做打扫,我说很干净了嘛!他说在打扫打扫住着舒服呀!不知他又从哪里弄来白纸围着床的位置贴了一圈。一切弄完后他满意的说嗯!很像家咯!我说你好矫情啊!在外就是漂泊人哪里有家?他说,此刻我的心很安定这里就是家。
他不会做饭于是下班做饭这事就被我包了,每次做饭时他总要给我打帮手。其实就炒两个菜也没什么好帮的,狭小的厨房里两个人很别扭。后来慢慢的我也习惯了,习惯了一边做饭要一边和他聊天。
每天早上他总是先醒叫我起床,楼下买了两份早点每次我吃的很快他很慢。剩余的早点他都是在我单车后座上吃完的,我一路吹着口哨穿梭在披着黄色灰色工服的上班人潮中,是那样的舒畅那样的张扬。
放假休息时外面的太阳很毒辣,我们就一起窝在家里。吹着小台扇里温热的风,享受着我俩的一大爱好——松皮。我趴在凉席上,小松纤细有劲的手指一寸一寸牵扯着我背上的皮肤,不知在他牵扯多少次时我便昏昏欲睡了。
快乐的日子终结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同往常一样我俩我窝在床上,我正看着新发下来的生产流程表。他忽然叫我
“鹏哥”,“嗯?”我抬起头望着他只觉他的眼里有泪似乎也闪着黯淡的光。他望着我好几秒钟之后一字一顿的说“一个女性的灵魂装进我错误的身体里是多么无奈多么可悲啊,,,,”正当我试图理解他的话时他快速的靠近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懵了半分钟后,一种巨大恐惧涌上心头。不是恐惧他亲了我,而是他亲了我我却没有丝毫的厌恶抵触。
他是同性恋我在彼此相处的生活里早都感知到了,当今天他亲口说出并亲了我时,我却没有男人该有的愤怒恶心,内心却那样平静。难道我也是吗?不我不承认。为了掩饰尴尬我跳起来揣了他一脚,摔门离去。
点燃一支烟立在街口来往的人流中,我的脑袋很混乱。思索着我的过去考虑着与小松的现在,如同解剖着麻雀一样剖析着和小松的关系。
在此之前我交过一个女朋友,小兰四川女孩,四川妹子该有的大方洒脱率真她都有。交往一个周就同居了,一起生活了一年她提出了分手。原来她又跟了另外部门一个组长,这个组长很帅还是很有钱?都没有,只不过能利用小的可怜的权利给她工资高点的工位让她月底工资表里的数字多三百块而已。但这就可以让她得比我身上更大满足。
我从没怨恨责怪过她,不是我大度。厂区男职工都有买彩票的爱好,那男人都有天上掉馅饼发财满足欲望的心理,那女人们在自己最美好漂亮的年纪通过不同方式去获得生活的满足又有什么不对呢!虽然都没有什么不对,但这种算计获取想要需求的生活方式让本就生活在社会底层压抑的青年人近乎窒息。
小松是可怜的他更是没有一点错,就像他说的他只是被上天装错了灵魂。我与他在一起的确是快乐的,他女性的温柔的内在抚平了我在外漂泊孤寂的心。我不要讨好小兰一样去讨好他,我们的关系是对等的。或许在他亲我之前我就贪恋上了他女性的内在的灵魂。
掐灭了烟我快步跑回出租屋,他静静坐在床边旁边放好了行李箱。“小松我,,,”
刚要说话他打断了我“鹏哥不要说我懂,没有人比我懂你,有些话说出来反而没有什么都不说更能表达心意,虽然我才17岁你也刚21岁但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或许真的就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了”听到他说此生两个字我很心酸,我在内心谩骂老天爷对他的不公。
他要走我没有拦他,因为到底我是个俗人。无法跨过灵与肉界限,虽痴恋着他的“灵”也无法面对他的“肉”。把他送到门外,看着他走过石灰脱落斑驳狭长的楼道,行到拐角处他回头望着我眼里的柔情全化做了水,流淌过来浸湿了我被生活压缩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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