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我特意选了背对阳光的位置。对宽大落地玻璃窗的钟爱由来已久,对它带来的诱惑毫无抵抗能力,唯有缴械投降。
当阳光暖暖地洒在背上的时候,我恰好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刚刚抬起眼眸,我就听到背后的清风带来了春天的脚步声,她就那么不经意的轻轻地柔软地踩在了我的心上。呃……如何是好。再次低眸,已是泪盈于睫……
毫无防备的,就被带回了儿时吃榆钱儿、放风筝、捉泥鳅、下河、捞鱼、两军对垒……的时光。
似乎,儿时的记忆总是美好的。男孩子们必然是在树上的,是在墙上的,是在屋顶的,是在水塘里的,是趴在草垛里的,是在麦田里的,是灰不溜秋的,脸上是一道一道的,衣服是到处乱丢的……
女孩子们,好吧,没有们,只有我。是跳动着小辫子的,是挎着小箢子的,把男孩子们折下的树枝上的榆钱儿或者槐花一点一点撸下来,盛满小箢子。拿回家,变成餐桌上一道香甜可口的菜肴。
是挽着小篮子的,把男孩子们从水塘里捞上来的鱼装到篮子里,挎回家,惹来母亲的嗔怒。是拿着烟秸的,不明白为什么要站在两军对垒的中间,傻乎乎的以为可以阻止一场比我大好多岁的男孩子们之间约好的战争。甚至更傻的是谁的武器——烟秸没了,就赶紧把手里的送过去,生怕他牺牲掉,可是这样的战争怎么会真的有人牺牲呢。然后就奇怪的看他们打的热火朝天,真不明白,这样的战争是为了什么。
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一群飞奔的男孩子后面的,嘴里喊着“哥哥,哥哥,你的衣服……哥哥,哥哥,等等我……哥哥,哥哥,我跑不动了……”偶尔是会有人回头拉着我跑几步的,只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又被丢掉了。手里的衣服也是不见少只见多,有时实在恼了,也撅着嘴跺着脚说:“不给你们拿了。”好吧,他们会很淡定的说:“那就扔了吧。”他们分明是欺负我会心疼,舍不得丢掉,吃定了我,可我又真的一点辙都没有。于是,他们继续跑,我继续屁颠屁颠拿着衣服追。好在爷爷总是会在门口看着书晒太阳的,只要转到门口,就可以把衣服一股脑儿丢给爷爷。爷爷是最明事理的,每次都会说还是女孩子知道东西中用。
还有打小鸟的弹弓,他们总能用个树叉就三下五除二神奇的变个弹弓出来。在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小鸟已经应声落下。就那样整只烧一烧,那个香味,必是人间最美的味道了。我仍然记得自己安安静静地站着,眼巴巴看着,撕,好吧,还是用掐吧,掐下一块一块的肉,再一块一块喂到我的嘴里。一只小鸟,要吃好久好久才吃得完。只是我不明白,小时候吃也吃不完的小鸟肉,如今看到怎么只有那么一丁点大……
是在田埂上的,我从来不敢在麦地里跑,生怕一脚下去,这颗麦子便再也长不出麦穗了。于是一个人歪歪扭扭的跑在田埂上,看他们不听劝告的飞奔在麦田里,还狡辩说“这时的麦子不怕踩。”鬼才信你们,你们不过是为自己的调皮找借口,来日这麦子长不出麦穗,少了收成,看大人不打你们屁股。可,似乎,每一年,麦田里也没有成片成片被他们踩下去不长麦穗的麦子。虽然很奇怪,我还是早把应该揭发他们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夕阳西下,也必然的,会有一个人趴在另一人的背上,被落日余晖拖出长长的影子……心里也会想,出来这么久,跑了那么久,他不累吗?怎么还会背着我。“你累不累?我自己走吧。”“没事,我不累。”坚定的声音,让人心安理得的趴在他的背上。
远远的,看到老师迎面走来。背上的人羞涩地趴下脑袋,将脸深深地埋在脖子里,生怕被老师发现。微微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其实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小脸蛋儿通红通红的。
哎呀,老天爷,不要让老师看到我。刚想到这里,老天爷就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一点也没舍得留。
“某某怎么了?怎么还得背着呀?”
好吧,这位老师,已经不止一次给我难堪了,可是我都没长过记性,只是为什么每次都能遇到您呢?您真的是神存在呀。
他会怎么说啊?会说我累了走不动了吗?那我该多丢脸啊,今后还怎么见人啊。
“她肚子疼,我背她回家。”
呵——长出一口气。终于有理由,正大光明的趴在背上了。只是,原来,撒谎也可以用如此坚定的声音……
如果,是在夏天,非常凑巧的,也许会中奖,遇到卖冰棍的。那样就会一高一矮两个小脑袋,面对面,你一口我一口,共吃一根沁凉的冰棍。如果是在秋天,非常幸运的,也会中奖,路上遇到卖冰糖葫芦的。那样也会一高一矮两个小脑袋,面对面,你一口我一口,共吃一根冰糖葫芦……
原来,有些东西,没有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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