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跟我回北京?”齐生向年仅10岁的苏茜伸出一只手。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是很好看的手。
苏茜裹着酒店的毛毯,抱着齐生给她的烧酒。她刚被爷爷奶奶从家里赶出来。深圳的1月,下着雨。虽说不算太寒冷,可她只穿着一件薄T恤。她蜷缩在门口,手脚被冻得僵硬,发红。当她脸色发白时,齐生发现了她,把她抱回了酒店。齐生递给她毛毯,烧酒。给一个十岁的孩子喝烧酒,还真像你的风格。张铭生知道了后这样说过。
“你是谁?”苏茜刚刚退烧,声音有些沙哑。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齐生笑着说。“所以,你要跟我走吗?”齐生觉得自己露出了毕生最暖心的微笑。他想给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最幸福的生活。他本来就是会笑的人,可他的笑,常常是痞笑,奸笑,坏笑。
“好!”年幼的苏茜涨红了脸,憋出了这句话,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这也确实是个重要的决定,决定了她的一生。当时的苏茜只知道,如果她留在深圳一定会死掉,她不想死,跟他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爷爷奶奶听说有人要领养苏茜的时候喜出望外,根本不管齐生是个什么人,当天就去办了领养手续。“没心没肺。”齐生心想。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他同样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并不是坏人,只是干他们这行的不能有良心。十岁的苏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要离开了。他抱住在收拾行李的苏茜嚎啕大哭,嘴里念着“姐姐不要走”。苏茜把手搭在他的头上,笑着说:“等你长大了来北京看姐姐吧。”也许父母死后,这是她第一次笑。爷爷奶奶打她的时候,她会流泪。那时往往是苏楠抱着她,抵抗爷爷奶奶的棍子。苏楠知道爷爷奶奶不想要苏茜,从那时起他决定,以后一定要有能力去保护姐姐。实际上,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那一年,苏茜十岁,用塑料袋装了妈妈买给她的Gucci的礼服,穿着像裙子一样的齐生的外套,简简单单的狼狈的离开了深圳。候机的时候她对着窗外说:“我再也不要回来了。”齐生听见了,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苏茜不是在跟他说话,她是在对自己说:“再也别过这种生活。”那时的她,幼小的她痛恨一切,她失去了所有。
齐生在北京有一套两百平的房子,但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一张军用床,和一把看上去像古董的木椅。他把苏茜带到张铭生家。
“你先在这里住几天,到时候我来找你。”说完他转身向张铭生交代着什么。
“你会回来的对吗?”苏茜从偌大的外套里伸出手抓住齐生的衣角拽了拽。齐生低头对她说,我会的。他又露出那种暖心的微笑,他想让苏茜安心。他告诉张铭生,好好照顾她。张铭生笑了笑,你还不放心我吗。他确实是个温暖的少年,不像齐生那样老奸巨猾,吊儿郎当。但是谁又知道齐生的城府有多深呢?他活了一百多年了。张铭生虽说是见过这世上的种种人情世故,跟着齐生学会了圆滑,但他也学会了分清自己人和外人,对齐生和苏茜,他可以温暖,可以阳光。他们俩对他来说是家人。
苏茜在张铭生家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齐生每天都会送很多符合苏茜身材尺码的衣服鞋子。这一个星期苏茜呆在张铭生家里,很少说话。张铭生也不跟她搭话。齐生没有解释她是从哪里来的,但如果是齐生带来的,他就知道可以信任。他虽好奇苏茜的身世,但他不会问,他知道只是时候未到,齐生总会告诉他的。一个星期后,齐生把苏茜带回了他自己的房子里。
齐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一间是他的房间,一间是苏茜的房间,还有一个很大的房间他拿来当柔道室。因为是一楼,有一个小小的储藏室。有两个浴室,一个在厨房旁边,一个在柔道室对面。齐生准备了两个浴缸。他记得汪小墨喜欢泡澡,不知道苏茜是否与她母亲一样。苏茜的房间他做的很好,是一种日系的女生房间。他用一片色的窗帘,格子图案的被子,矮矮的木头床,看上去很结实。他给苏茜置了个很大的衣柜。“我会给你买很多很多衣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他笑嘻嘻的对身边矮矮的苏茜说,“像你妈妈一样漂亮。”
“我不想跟她一样。”她依然记得妈妈倒在血泊里那天。
“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那就比她更漂亮!”他像个孩子计划着怎么打扮自己的芭比娃娃。
苏茜在这里住下了。齐生找了家教为她补习五六年级的功课。她是很聪明的女孩。她十一岁那年,直接上了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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