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年73了,像许多老年人一样走路一多腰就痛。大夫说这是老年退行性病变,是一种正常的生理性、退行性改变。说白了,人老了就这样。
我们做子女的放心了,为了不让母亲累着,还给父母雇了个保姆,家里的一切活全包了。一家人照旧过着安详幸福的日子。然而,另一个老太太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老人腰疼非常常见 大多属于退行性病变
指路人现身
一日,父亲的旧友带着他的妻子来家里看看,那个老太太听说我母亲也腰痛,便眉飞色舞的讲起了她在省医学院腰部手术做得如何如何的好,并站起来,转起圈,让母亲看,做完手术腰也直了,人也精神了,像换了个人似的。本来就想做手术的母亲这下像看到了指路的明灯,下定了决心。
在省医学院,大夫说可以动,没问题。母亲终于住进了省医,从腰部磁共振片子看,整个腰椎呈S弯曲,腰椎中有几节椎管狭窄,黄韧带肥大,有一个椎体轻度滑脱。看来问题并不严重,不像有的病人压迫神经导致下肢瘫痪。住进后,大夫说有骨质疏松,必须先用药才能动手术,于是开始打阿法D3和密钙西,打进后,母亲开始发烧,大夫说我母亲是过敏体质,不好动手术。怀着满腔希望住了半个多月,母亲扫兴而归。
不久,母亲又让弟弟带着去找那位,巧的是,那位老太太又去省人民医院做了双膝关节手术,换了金属膝关节,这下腿也不痛了,现代科学给了老年人第二次青春,给母亲的感觉是只要花钱就能健康,就能延命。母亲的希望又燃起了。她要去省人民医院了。那天,我去劝母亲,我说,妈啊,你这是老年性退行性病变,就像人老了有皱纹了,如果硬要治,后果怕是不堪设想。母亲骂道,以后少给我来这一套,就是鬼门关我也要闯!那天,我掉着泪离开了。我太了解母亲了,她性格倔强,她决定的事谁也别想拦住。
终于手术了
母亲又住进了省人民医院。我和妻子陪母亲走进了医师办公室手术前签字。主治大夫的助手说,你这种手术风险比较大,我们还专门开了会,决定打18颗钢钉,用钢卡子固定一个椎体膨出,并对椎管狭窄的椎体进行减压手术。不过,老太太,这种手术可能不能缓解你的腰痛,而且手术后会影响你的生活,脊椎固定死后,弯腰,转身都受限制。甚至自己擦屁股都困难,你们考虑一下吧。我看了母亲的脸色,并指着多达13项的手术风险提示给她看,母亲看我不给她签字,拿起笔,坚定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第二天就要手术了,那夜我没有睡着。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一个儿时听过的治罗锅腰的故事,说是一个游医在村里大呼,能手到病除治好罗锅腰。一个罗锅腰老汉应声出来,问,你们真能治好我的罗锅腰?那人答,治不好不收钱。罗锅腰顺从的躺到了门板上,游医在他身上压了一块门板,然后两个人用力蹦上去,随着啪的一声,腰直了,然而人却死了。我怕极了。当晚我和妻子还有妹妹离开病房,走到大厅时,我真的快气疯了,不由得大喊,“咱妈真是在作死啊!”妻子还打我了一下,“不能这么说老人!”
3月19日是我的生日,就在这天母亲要进手术室了。有人说,儿女的生日是母亲的灾难日,我怕极了,再次对母亲说,妈,不然咱不做那么大,只做一下滑脱和狭窄的椎管?母亲说,别说了,就是死我也要做,不做就散架了,反正也是死。我彻底失望了,无奈的说,“妈,也许有一天你会怀念今天。”
下午4时许,母亲被推出了手术室,她完成了自己人生的一大愿望。
大夫说,手术很成功,从术后拍的片子看,脊椎在两根长达一尺多的金属条和22颗钢钉的固定下脊椎很直,S弯曲彻底消失,人的精神面貌也大为改观。就在术后发烧尚未全退的情况下,她不厌其烦的让我们一次次把片子展示给前来看望的亲戚和朋友,“看看,这手术做得多好,你们将来腰不好也做做吧。”然而,好景不长。
恶梦降临
先是全身发痒,起皮疹,还低烧。皮肤科大夫前来会诊,吃药打针无效,接着是高烧39度多。
每次都要塞肛门退热栓才临时解决问题。无穷无尽的化验开始了,血检,血培养,尿检等,可是每次都没有查出问题所在,没有炎症也没有细菌,骨科大夫无奈了,4月28日把母亲转到了呼吸内科。又是一通化验,还是查不出原因,接着开始大量使用各种药物,什么替考拉宁、奥美拉唑、美罗培南、万古霉素等等,母亲从早到晚都在不停地输液。但是依然高烧不断。接着,母亲不能进食,脸和脚开始浮肿,5月11日开始张嘴呼吸,尿也极少,连用吸管吸水的劲儿都没有了。大夫无可奈何又让做了加强CT,并做了骨穿刺检查,下午背部开始皮下出血,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4点20分,母亲停止了呼吸。我们哭得死去活来,难道真应验了那句老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母亲啊,你为什么非要走上绝路呢!
进手术室前,我对母亲说过“也许将来你会怀念今天的日子”,然而,上帝没有给母亲怀念的机会她就走了。
谨以此文告诫天下所有的父母,尊重生命的自然规律,退行性病变是人身体的自然现象,带病生存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不可盲目手术。
谨以此文寄托我对母亲的哀思!
母亲,希望您老在天堂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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