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

玉如意出嫁了，而且嫁了毁了容的男人。

这个消息像风中的柳絮，很快散到了凉城的边边角角，一时间无人不谈论。

玉如意是谁？凉城十里烟花地，谁人不知玉如意？

有人艳羡那男人有福，有人同情美人薄命，更多的人只是当茶前饭后的谈资，图个热闹罢了。

这旁人的的事到底是旁人的，这年头谁也不爱咸吃萝卜淡操心。

如意阁的美人，多如春天里的花，数不胜数。

如意阁是乐坊。玉如意却不是乐坊里的歌舞伎。如意阁排名第一的姑娘却不是如意阁里的姑娘，个中原因还是要从如意阁说起。

如意阁为了弄点噱头，每隔三年都要进行一次选美。排名第一的女子会得赏银百两。

因为赏银不菲，加之美人又是真的美，还真的在凉城引起不小的轰动。如意阁也在凉城名声大噪。

玉如意会参加如意阁的选美，说白了也是为了银子。

玉如意穿着红衣在台子上翩翩起舞，有人鼓掌，也有人唾骂。

这商人家的女儿，为了银子真是不要什么脸面的。

有人认出了玉如意正是染布坊玉老板家的千金，急忙在台下窃窃私语。

玉如意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

“进了这个门，谁也不见得比谁好，谁也说不得谁。”另一个选美的姑娘小声嘀咕了一句。

玉如意出身商贾之家。她的娘只是她的爹众多妾室里的一个。

自从纳了五娘，爹就不再纳妾了。这倒也不是五娘锁住了爹的心，相反的是，五娘进门没多久，爹就对她厌倦了。

很快的，爹又看上了个娇俏少女，打算纳进玉家。偏巧，那女子又是大娘的远亲，甚至是晚辈。大娘自然是坚决反对，爹却是一意孤行，甚至找人下聘。大娘气不过，一怒之下上吊了。

可能是出对于正妻的愧疚，爹从此以后就真的安分下来，不再有纳妾的打算了。

“我拿我的银子，与你们何干？”玉如意在心底轻哼了一声。

“如意姑娘真的好美！”一群肥胖油腻的男人对着玉如意指指点点，嘴里一片赞美之声。

玉如意心里厌恶，脸上又不得不摆出欢喜的样子。

“恭喜你啊，如意姑娘。想来真是巧得很，你的名字又和我们如意阁一样，这个第一是你拿到也是无可厚非的。”如意阁的老板笑呵呵的打发小厮送上银子。

玉如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的笑意更盛。

“若是如意小姐不介意，可否留下丹青一幅，长挂于我如意阁内？”老板笑着说。

“如意听您的安排便是。”玉如意心想，就当是出卖色相吧，拿到银子就万事大吉了。

婢女们精心替玉如意妆扮了一番，对着铜镜一照，镜子里的美人果然娇俏无比，出尘夺目。

“姑娘生的真美。”梳头的老妈子笑着夸道。玉如意听惯了赞美，不以为意，只想着赶紧画完画像拿银子。

众人引玉如意来到画堂。年轻的画师抱着一卷画纸站在桌子前。玉如意眼睛淡淡的扫过画师的脸，倒抽了口冷气。

如意阁的画师，画技卓绝，容貌却是残破的。画师的脸被开水泼过，毁了一小半，暗红色的烫痕至今十分扎眼。

“快拉下帘子，莫惊吓了姑娘。”老板吩咐道。

婢女们垂下素纱帘，玉如意果真看不到画师的那张丑颜。

“他隔着帘子果真还能画出我的样子？”玉如意在心底犯嘀咕，眉头不禁皱起。

画师走到桌子前，摊开画纸，开始勾勒。过了一个多时辰，画师收了笔，将画纸揭开，悬挂展示。

“周公子的画，真是挑不出瑕疵。这眉头轻蹙的模样儿，似有万种忧愁，倒是把美人画活了。”老板看着画，点了点头。

这边，婢女们将帘子拉起，也拥了过来看画。

“文庸，这玉姑娘在你所画过的美人中也是排名第一吗？”众婢女见惯画师的丑颜，倒也没什么感觉了，一齐笑着问。

“不是。”画师淡淡的笑了笑，伸出两只手指头，一字一顿的说：“玉姑娘只能排第二。”“那第一又是谁呢？”众人好奇的问。“第一当然是我的妻子。”画师笃定的说。

“文庸，你真是会说笑。我们怎么不知道你曾娶过妻？”众人又笑。画师低垂着眼皮，不再和她们说话了。

玉如意也隔着人群瞧向自己的画。画纸上的美人轻蹙眉头，眼睛里藏着万种情绪。

“这不是我。”玉如意摇了摇头。

众婢女哗然。

“姑娘怎么这么说？我看，这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众人笑道。

“比我美多了。”玉如意泄气的说。

众人一听，倒是更加佩服起画师的画技。连画中的美人都自叹不如画美，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赞美更加完美呢？

画师抬起眼帘，目光温和的看着玉如意。

“玉姑娘，这银子你收下吧。”小厮端上银子，将银子用袋子封好，递给了玉如意。

玉如意回头看了一眼画师，方才拿过银子，雇了顶软轿便回家去了。

“啪！”玉如意刚到家，玉老板就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娘在旁边抹着眼泪，五娘在身侧劝慰。

“你这个不孝女。咱玉家就短了那一百两？你真是给我的老脸全都丢光了。”玉老板气的浑身直颤。

“咱玉家短不短那点银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短。”玉如意揉了揉自己的脸，满不在乎的说。

“你真是要气死我？”玉老板扬手又准备打女儿。

“得了，爹。你把我脸打坏了，你就少了棵摇钱树。到时候，心疼死的那个人可就是你了。”玉如意漫不经心的说。

“婉儿，你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玉老板指责玉如意的生母，也就是婉娘。

“老爷，你怎么能怪姐姐呢！”五娘好心的替玉如意的娘争辩。

“五儿。”婉娘示意五娘不要说话。

“老爷，这是我的不好。如意就是被我宠的太任性了些。”婉娘柔声说道。

“真是女大不中留。我看，也是时候给她找个婆家了。”玉老板看了一眼女儿，叹了口气说道。

“玉姑娘在如意阁可是得了第一拿了赏银的人，这事儿凉城已经人尽皆知了。”媒婆王妈找上门来，见着玉老板来，掐着兰花指笑吟吟的说。

“我这女儿就是任性了点。”玉老板讪讪的说道。

“这人出了名也有出了名的好，自从玉姑娘如意阁里走了一趟，咱全凉城人都知道了这么一位美人儿是你玉家的姑娘。这托我上门提亲的人真的络绎不绝。”王妈捂着嘴轻笑着说。

“这是药商祝有才，今年三十有三，家产丰厚，还有，他可是县令夫人的堂弟呢！”王妈脸上堆着笑容。

“这个是王举人，家境也不错，现在还做了县里的文书，前途无量。”王妈热情的介绍。

“这个……是你的老朋友，锦绣布坊的江老板江边月。他的情况玉老板你也是知道的。”王妈讪讪的说。

“至于这个，那可不得了了，是如意阁的画师，叫做周文庸。此人画的一手好画，凭着替人画画，也攒了不少钱。不过，他就是生的丑了些。”王妈好意的提醒道。

“老江这个老流氓，都多大岁数了。呸！”玉老板看着老友的贴子，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祝有才的条件似乎更适合咱们玉家。”玉老板拿着祝有才的贴子仔细的看着。

“玉老板，这祝家也是大户人家呢！他们家的围墙，怕都有七八丈高。”王妈笑道。

“那就祝有才吧！”玉老板笑着说。

“我不同意。”玉如意从内堂走了出来。“我已经和文庸好上了。”玉如意故意亲昵的叫着周文庸的名字。

“什么文庸？”玉老板有些惊讶的看着玉如意。

“就是那个画师周文庸啊！”王妈提醒道。

“我女儿岂能嫁给一个小画师？”玉老板生气的说。

“文庸替我画了画像，就放在如意阁里。他画的可真好看。”玉如意故作欢喜的说道。

“玉小姐，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也当懂点儿礼节的。”王妈好意提醒道。

“大家闺秀怎么了？大家闺秀就不能有儿女情长了吗？不瞒你们说，我去如意阁，主要是为了去见文庸。恰好碰上了选美，就当是捞了比嫁妆钱喽！”玉如意越说越肆意。

“如意，你不要胡言乱语。”玉老板怒看着女儿。

“王妈妈，除了文庸，我谁也不想嫁。可你也看到了，我爹他看不上文庸，所以您是白跑了一趟了。”玉如意笑着对王妈说。

“婉娘，五娘，你们人呢？”玉老板这才想起自己的两位夫人。

“不用叫了。她们都去庙里上香了。”玉如意说完，径直的出了门。

玉如意也没走远，其实就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周文庸她是绝对看不上的，只不过她想气她爹玉老板。

两年前，玉如意是有一个意中人的。那人是个穷书生，被玉老板请到家里教如意识文断字的。那人虽说落魄，文人的清高和风雅都还是有的。

他爱极写诗。见花咏花，见柳咏柳。玉如意很崇拜他。那时，少女情窦初开，对书生意气的他当然多了些好感。

但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心。他自在惯了，随性洒脱。他身上没有什么儿女情长，有的只是一篇篇诗句。

玉如意也明白，也不愿向他表明心意，只静静地跟他学习。但是有一天，爹却突然怒气冲冲地赶他走。他苦笑了一声，走了。

后来，玉如意听说，他被爹找人打了一顿。后来，他性情大变，整日酗酒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玉如意恨爹。她和他没什么，为什么爹要那样对他？

王妈走后，玉老板沉思许久。

玉如意回房的时候，玉老板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晚一点的时候，婉娘和五娘一起回来了。

“如意，你和你爹说，你很中意画师周文庸？”婉娘吃惊的看着女儿问道。

“这周文庸相貌丑陋，就算画技超常，他也断断配不上你啊！”五娘急忙的开导。

“最近，你总是在气老爷。如果你气你爹，大可不必拿自己的幸福来赌。”五娘好言相劝道。

“我恨他！我就是要气死他！他对娘不好，对大娘不好，对五娘也不好，他对玉家所有的女人都不好。”玉如意在心里恨恨的说道。

婉娘走上前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如意，不要和你爹过不去。父女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玉如意鼻子一酸，忍不住流泪，冷声问道：“那为什么爹就是不放过梁羽？”

婉娘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说道：“也怪我没能早点儿察觉出你的心思，害你埋怨了你爹那么久。”

五娘轻声解释：“如意，这是咱玉家的家丑。还记得你的三娘吗？她其实是梁羽的青梅竹马。”

说到这里，五娘叹了口气：“奈何梁家没落，你三娘便嫁进我们玉家。碰巧你爹又请了梁羽给你教书。他们二人在园中相遇，未曾想，身份变了，两人的情丝却未斩断。后来，他们常与园中幽会。然而，纸又如何包得住火。他二人的事还是传到了老爷的耳朵里。”

婉娘也叹息道：“三娘也是命苦。被老爷发现后，自己把自己关在房内，绝食而死。”

五娘点了点头：“三娘死后，老爷是气不过，找人打了梁羽一顿。但没真的伤到他。是他得知三娘已死的消息，悲伤过度，没过多久也就跟着去了。”

“这和他们说的不一样。”如意偏过头，不愿相信。

“傻孩子，家丑不可外扬，你还不懂吗？”五娘柔声说道。

玉如意怔住了，随即一个人冲出了家门。

“如意……”五娘心急的呼唤道。

“五娘，由她去吧。她会明白的。”婉娘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爱怜的说道。

玉如意百无聊赖的走在街头上。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她却突然发现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意姑娘，你怎么在这儿？”画师的声音从身旁响起。玉如意偏过头，看到的又是触目惊心的疤痕。

玉如意还是有些不习惯，恐惧的低下头不去看他。

画师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就走。

“周文庸，你托人来我家说媒了？”玉如意忽然想到了提亲的事，抬头叫住了画师。

“嗯。”画师点了点头，目光如水。

“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只看重外貌的人。我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玉如意毫不客气的自嘲。

“玉姑娘，我看中你，也不完全是因为你的美貌。”画师回过头看着玉如意，缓缓的说道：“你能去如意阁，还不自恃美貌，我画过美人无数，这样有胆识有性格的女子，我倒真见的不多。”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去如意阁那是为了得到赏银，至于容貌，我能拥有这么一张脸，也是父母给的。”玉如意笑了笑。

画师没再说话，只温和的笑。玉如意忽然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怕了。

画师回到家，吩咐婢女依依沏了杯茶。他明白玉如意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他心里很难过。他知道多半是因为自己的脸。

画师的家里没有镜子。有时候他也不想看到自己。

他对着泡茶的依依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可能我注定孤独一生了。”

依依看着他，温柔宽慰道：“公子不必沮丧，公子喜欢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画师摇了摇头，轻轻的说：“她是不一般，可惜我入不了她的眼。”

依依笑着说：“公子不必忧愁。公子的人品和才华也是咱凉城少有的，若不是替我……”

“和你无关。只是有时候，我真的也受不了自己的这张脸。”画师忽然有些愤懑。

“公子，有依依陪着您呢！”依依温柔的看着画师。

“依依，你不属于我。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点，我会替你找户好人家的。”画师笑了笑。

依依看着画师，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媒婆王妈就过来送消息。“玉老板允了。”王妈欢喜的说：“只待看了黄历，拟定好日子，就可以办喜事了。”画师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妈，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子，你怎么了？”依依笑着看着画师。“依依，她说的可是真的？”画师不确定的问。“千真万确。”依依回答道。

“王妈您屋里坐会儿，我给您取些茶水钱。”依依懂事的招呼着王妈。

画师走到书房，打开画卷。原来他私下里又为玉如意画了一幅画像。

画中的少女手里拈着桃花，眉头轻蹙，似在惜花，又似在想其他。

这画他从未给旁人看过。这才是他眼里，玉如意最美的模样。

“你将我许给了画师周文庸？”玉如意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一口一个文庸的吗？”玉老板生气的说。

“老爷，那是如意一时的气话。他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婉娘说道。

“真是没法没天了。也该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谨言慎行了。”玉老板生气的说。

“好了，我没说我不嫁。”玉如意淡淡的说。

“那好，十天后，就是个好日子，就那天吧。你们赶紧准备准备。”玉老板扔下老黄历就出门去了。

十天后，玉如意穿着喜庆的嫁衣离开了玉家。

婉娘和五娘都在玉家门口哭的不能自禁。玉如意没瞧见爹，心里也不以为意。

坐在喜轿里，玉如意低着头在心里思忖：那周文庸会如何待我？

婉娘的性子太温软，从不与相公争执。五娘倒是有些英气，只可惜失去了相公的欢心。

玉如意从小就见惯了大娘眼底的幽怨，三娘的不在乎，娘的隐忍和五娘的无奈。

“周文庸，你以后能不纳妾吗？”玉如意抬眼看着画师问道。

“我从未想过要纳妾。我这一生，愿只爱一人。”有些微醉的画师眼神痴痴的看着她。

“口说无凭的，那就立个字据吧。如有反悔，你周家财产全部归我，而你也永不可作画。”玉如意从腰间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子上。

“你真是聪明。能娶到你，也是我今生有幸。”说完，他就按了一个红指印。

蜡烛吹灭了，帘幔拉上，月亮也一起入睡了。

唯独依依还在自己的房内，看着天上的暗云。

第二天早上，玉如意刚睡醒，就看到自己的相公正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玉如意不再害怕他了，反倒怜惜起他脸上的伤痕。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玉如意害羞的缩在被子里。

“不，你很美。我感觉自己在梦里。”周文庸笑着说道。

“公子，夫人，洗脸水我已经备好了。”依依在门外叫道。

“嗯。知道了。”周文庸看着妻子笑着应答。

玉如意嫁到周家，生活的非常幸福。相公白日里去如意阁作画，一有空就回来陪她。还怕妻子孤单，特意嘱咐依依去买两只白兔送给她陪伴她。

依依也出落的越来越美丽了。玉如意特别喜欢依依，待她如亲妹。

“相公脸上的疤痕是如何所致？”玉如意和依依闲聊时问起。

“那是过去的大娘故意泼的开水。本来是想泼在我脸上的。”依依垂着眼泪说。

“为什么？”玉如意有些诧异。

“我娘是周家的二娘。我是和我娘一起进周家的。大娘容不下我们母女。我娘早死，如果不是公子，我恐怕也……”依依擦了擦眼泪说道。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相公的人品真的很好。”玉如意满意的称赞自己的相公。

“是啊！公子身处莺莺燕燕之地，丑颜也让他少沾是非，可以专心作画。”依依说道。

“既然我相公对你那么好，你心里是不是也喜欢他？”玉如意笑着问。

“夫人，我可不敢对公子有多余的想法。再过一两年，公子就会将我嫁出去了。”依依急忙为自己争辩。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玉如意笑着说。

“娘子，你今天过的还好吗？”周文庸一进门就问候道。

“嗯。你呢？”玉如意笑着迎上来。

“嗯。”周文庸笑着看着妻子。

“相公，我今天觉得你特别好看。”玉如意笑着夸奖道。

“哦？”画师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也许是情人眼底出西施。”玉如意笑着看着自己的相公。原来男人脸红起来，也很有趣呢。

“依依，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我已经有了娘子，生活上就不用你照顾了。娘子，你觉得呢？”周文庸看着妻子，笑问。

“我可不要照顾你。”玉如意以手帕遮脸娇笑。

“我来照顾你。”周文庸宠溺的看着妻子。

“公子，那我就收拾收拾东西。”依依眼神暗淡。

“你干嘛去？相公可没有说赶你走。再说了，就算他说了，你还有我呢！”玉如意笑着拉着依依的手。

“知我者，娘子也。”周文庸点了点头，对着依依说道：“其实，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妹妹。虽然名义上你是我的丫鬟，但是我待你如亲人。所以，从今以后，你只管叫我大哥，叫娘子大嫂，你就是我们周家的二小姐。你出嫁了，也不会受委屈。”

“公子……”依依眼泪汪汪的看着周文庸。

“该改口了。”周文庸摸了摸依依的头发。

“大哥。”依依又转过头，冲玉如意叫了声：“大嫂。”

玉如意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自己的相公。碰巧周文庸也正低头看她。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那里是无尽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