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6月份写了《隔壁林姨》后,这颗心似乎比往常更牵挂林姨,也许是因为林姨岁数大了,还有就是文章出刊后,文苑老师们热情洋溢的留言,使我好像有一种使命感,好想再探林姨,正好原邻居“朝凤”也说去看望老人,我们两就和林姨的外孙女相约周六上午去养老院。
这一周感觉时间过的特别慢,林姨瘦小的身影时常眼前出现,也许是我的焦虑症作怪,总在想林姨现在什么样子了?是好呢?还是坏呢?甚至在想还能见到林姨吗?
周六九点多钟打车到养老院前街和她们两会合,说实话天气真不错,虽说到了深秋,但连一丝风也没有,抬头望去浩瀚天空尽显出大同蓝的美,太阳公公似乎知道我们去看望林姨,喜笑颜开地折射出道道金色的光芒,这时心情好极了……
到了养老院前街,“朝风”和林姨外孙女已经到了,我两要给林姨带些水果和奶一类的食物,外孙女无奈地说老娘(方言,姥姥的称谓)啥也不能吃,水果一来咬不动,二来太凉不好消化。奶一类的也不能给喝……我们三人边走边聊,外孙女说:“前不久给老娘买了酸奶,老人很喜欢喝,谁知道喝了酸奶,老人肚子服不住,腿脚又不灵便,当晚拉秋裤里了,负责管理照顾老人的贾老六和他媳妇很不高兴,当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哼斥老人,她们不想想88岁的老人也有自尊。并给外孙女打电话不耐烦地说:“以后不要给你老娘喝奶拉裤子里了。”外孙女只好说:“好的,我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两口子照顾我老娘。”外孙女语无伦次说尽了好话才算缓和了贾老六的心情!
聊着穿过两条街,拐进了一个小区里,养老院把背对背的两顿楼房的一楼全占用了,而且前后改了门厅,变成了一个宽敞的院子,后院搭了些白色的床单,楼角处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岁数不大的男人,目光呆滞,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也不看来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过楼角遮住阳光处,背阴的地方感觉有些阴冷,这时不由得心里压抑了……
我们进了楼道,第二间房就是林姨宿舍,我站在门口纳闷地想,老太太腿脚不便去了哪里?床上只放了一床被子。外孙女见我停下脚步,和我说:“姨:老娘在睡觉。”我和“朝风”走到床边,才看到被子下边佝偻着身子,躺着的瘦瘦小小林姨,就像一个七八岁瘦弱的小孩儿,我的心一下揪紧了,咽喉肿胀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泪腺也随之崩盘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对面床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圆脸女人看我们进门,随口就喊:“姨,今天有人来看你了,起来吧!”林姨不应声,显然是睡着了。外孙女走到前面,嘴里叫着老娘,手伸进被子里插进老人的腋下, 连叫带扶想把老人抱起来,这时林姨声音带着哭腔就像一个小孩儿一样说:“我要睡觉,别扶我,别动我!”这还是原来那个林姨吗?一年前我来老人可不是这个样子!
外孙女从后面把林姨扶起,对林姨说:“老娘,您看谁来看您了?”老人这才睁开眼坐起,眼皮有些臃肿.原来脑后的毛团团已经剪短.头发稍微比男人头发长一点点,显得有些呆板。林姨看了看朝凤,又看了看我说:“不认识,都不认识,她们是谁!”外孙女说:“这是咱们矿上四楼的朝凤,这是我中门姨姨,您不认识吗?”老人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不认识。”我抓住林姨的手说:“姨,您好好看看我们,慢慢想想!”这时外孙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边有十多个饺子。外孙女早起包好饺子,煮熟带过来的。她顺手取了勺子喂老人吃了三个,老人推搡着怎么也不吃了,嘴里说:“我不饿,不吃。”外孙女说:“中午让他们帮你热热就吃饺子吧!”
林姨一直盯着我俩看,还不清醒,委屈地带着哭腔对我们说:“我刚才闷着被子嚎了(她们老家方言就是哭了的意思)养老院里这么多人,都有儿女来看望她们,只有我没有儿女。因为我没有儿女,那个人经常哼斥我。我好孤独,我想我妈了……”老人嘴里喋喋不休,眼神里布满了无奈与沧桑感觉好可怜!我的泪水随着老人的唠叨一直没有停下。外孙女无奈地说:“老娘,您在坚持一年,等我妹妹的二姑娘大一点,她可以送老大去幼儿园了,我就把您接回家。”我和朝凤在一旁也劝说老人,我说:“姨,难得糊涂,您三顿饭吃好就行,别的假装不懂。”
这时老人忽然清醒了,笑着对外孙女说:“是你姨,是你姨,说话声音是你姨,”我握住老人满是黑斑瘦的像麻秆一样的胳膊,忽然想起2001年春节,我病的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老公无心做饭,大过年的热了两个馒头做了些大烩菜,孩子不言不语的出出进进,虽然外面鞭炮声声,家里没有丝毫过年的氛围。也正印了那句话:“房漏,灶台烟,床上躺着病疙连,”孩子大人啥心思也没有!年初一小林知道我犯病,安顿好自家后,和林姨过来帮我们包了饺子。林姨坐在我身边,对我说:“年也过了,别自己胡思乱想,慢慢会好起来的!”(原来邻居们看我经常病的不能下地,背后悄悄地说我得了不治之症,现在拖的时间久了,应该不是癌病了。)我笑笑说:“谢谢有您们母女的照顾,我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是这个瘦小的老人经常陪在我身边!
林姨老了,风烛残年………
这时老人还是不认识“朝凤”,外孙女和朝凤说了很多,老人还是摇头。朝凤说,我是露露妈妈,那时候您经常帮我带露露,那个和您重外孙一般大的女孩,您想起了吗?朝凤连老公的名字带儿子的名字都说了一遍。老人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了,老人也为想起了一些事情开心,那笑容像孩子一样天真善良,清醒后的老人亲切地询问了我们两家的事情!好事连连老人嘴里直说好,好,那就好……
这时那个小个子管理“贾老六就像幽灵一样站在门口,圆圆的胖脸上八字对称,挂着两个三角眼,嘴唇厚厚的翻着,脸上连点表情也没有,估计是心虚怕老人和我们说他的不道德,看着就不是一个好人。”外孙女连忙打招呼:“贾叔,您不忙了?进来坐会吧!”贾老六嘴里说着:“不了,不了。”离开了门口,外孙女也走了出去,尾随贾老六过那边说了一会儿客套话……
这个年轻消瘦的外孙女,既是姐姐又是母亲,妈妈去世的早,弟弟,妹妹虽然结婚了,很多事情都是她在照顾,她自己两个孩子,儿子上了初一不用接送,自己坐公交车上学,女儿上五年级学校离家远还要接送,送完自己的女儿,返到妹妹家,送妹妹的大女儿去幼儿园。有时候还要帮弟弟家带一岁多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分身照顾林姨呢!这个瘦弱的女孩儿肩上承担起了上有老下有小的重任!
有人说:“成年人的生活中没有容易二字……”确实是如此。
在养老院陪林姨坐了一个半小时,老人一个劲地说:“没想到你们两人来看我,真的好开心!”我说:“您好好吃饭,快快乐乐地生活,我们有空再来看您。”
离开后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为林姨?还是……
想起自己曾经写过的养老院的故事,写的那么轻松,那么美好!扎堆养老,集体养老!也许这些都是说的可以扎堆唱歌,扎堆游玩……
反之呢?
林姨老了.那风烛残年瘦骨嶙峋的影子常在我心中出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