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声越来越大,直至震耳;硝烟味越来越浓,直至刺鼻。普洛流夫每迈出一步,都无比地确信,自己在向战场迈进。走出了街区,进入了草地,普洛流夫抬头一看,欧列格的基地已经近在眼前。基地的图像与战场的信息结合在一起,使普洛流夫快速地得出了结论:欧列格的基地门口就是战场,盟军已经实打实地压在欧列格的家门口了。普洛流夫的心就像那片作为战场的草地上的草一样烧了起来。
加快速度!普洛流夫的大脑焦急地催促着身体。虽然在普洛流夫的眼睛看来,普洛流夫的速度还远远不够,但是普洛流夫身体的感觉告诉他,这速度也就是他力所能及。普洛流夫没有慌张,虽然他的速度比他自己想的要慢,但是就算是这个速度,赶进基地也用不了几分钟,如果一切还不是太晚,普洛流夫或许还能拉出一支部队来,扭转欧列格的窘境。
贴着围墙,拐过去就是基地西北门。这时候,普洛流夫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和空气的震动。这感觉决不能用“有如身临其境”来形容,普洛流夫现在就是实实在在地站在真刀真枪的战场边缘。他贴着围墙朝外瞟过去,苏军盟军的部队又开始了一波对冲。普洛流夫担心地看着,他知道盟军和苏军的单兵战斗力的差距。
一道电光让普洛流夫乌云密布的心里霎时变得一片空白——两军之外突然闪进一道电光,那速度与劲头要把两支部队切开似的,标枪一般的一柱雷光须臾之间扎进了盟军的阵型中,带起橙红发亮的闪光的爆炸,在所有人的眼睛里炸出一朵烟火来,然后普洛流夫才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轰!
天神助力一般的雷柱不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发令枪一样的第一道雷光过后,第二、第三道雷光接踵而至,苏联军队的背后就像出现了一批天军,一瞬的时间,炫目的雷枪就把盟军阵营中的载具或步兵换成燃烧的残骸或冒烟的焦炭,响亮无比的噼啪声过去后,盟军的阵型就像真的挨了几杆巨大的标枪一样,溃散不成形。
画面是如此的夸张而不真实,但是普洛流夫知道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之前跟罗曼诺夫打过仗的人,他可是太了解磁暴线圈了。普洛流夫作为一个在战场旁边没参战的人,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但是当他看见在苏军和磁暴线圈阵列旁边还有一座大反应炉的时候,他的笑容蕴含着的自信开始消退。
驰名的解放运动(5)苏军逆袭与盟军反扑
欧列格站在海德堡古老的房间内,盯着炮火连天的前线。他的位置离战场实在不近,他看不清什么单位是什么单位,只看得清爆炸与它产生的硝烟;硝烟升起弥漫开来,又遮挡住了欧列格自远方投来的视线,他现在只能判断出仗还在打。即使如此,欧列格的眼睛依然丝毫不偏离方向,视线如奔袭的部队一般想要杀进浓烟中。
有一样东西是欧列格能看清的,那就是磁暴线圈的电光。在一片被浓烟渲染得过于柔和模糊的景象中,唯有这电光尖锐锋利,每次电光一出现,就像是灰褐色的布匹里突然刺出闪着寒光的刀尖来。至此,欧列格的计划已经实施完毕,从结果来看,应该是获得了比较大的成功。磁暴线圈就是欧列格此刻手中的尖刀,他要把这尖刀狠狠扎向敌人,扎穿他们的护甲,捅出一个缝不上的洞来。
但是敌人不是傻子,磁暴线圈又不能动弹,这让欧列格手里的兵刃成不了一把长刀而是一把匕首,光靠这个没用。欧列格拿起对讲机,他要的就是应付这种手短的情况。“施忒克,我是欧列格。你听到就回话。”
“我回话了。”即使欧列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施杜穆洛威克的名字叫错,还变本加厉,施杜穆洛威克也没太在意;现在当然有比名字被叫错更值得在意的东西。
“敌人的阵形现在怎么样?散了吗?”
“散了,他们现在在后退,好像准备往回撤。”
“好,你们的阵形呢?”
“我们……”施杜穆洛威克说完这个词之后就开始左右看。施杜穆洛威克是中间打头的,他的左边是征召兵,右边也是征召兵,身后的坦克隆隆作响。“我们还行。”
“现在马上给我打出去,趁着他们组织不起来把他们往回赶。”事态在向着欧列格,他如自己计划好的方案下达着指示。下达完之后,欧列格听着对讲机,对讲机的对面不想他想的那样——对面的施杜穆洛威克没把对讲机贴在耳朵上,听起来他好像把这东西拿远了,在对着什么别的东西嘟哝。施杜穆洛威克没有喊叫,只是嘟哝,那么应该不是敌人的反攻,而应该是别的什么。欧列格听也听不清,只能一边听着含糊不清的声音一边纳闷。
对面的人声短暂地停了。欧列格刚想开口问,对面却开口得更快。“头儿,咱们的指挥官,不对,副指挥官是不是叫普洛流夫?”
“对,”欧列格先单纯地应答,他的脑袋还没跟上。
“普洛流夫回来了,他说他是从南边桥对面过来的,你确认一下?”
“啊?”欧列格在下意识地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先楞了一下。
“啊对我回来了!老天哪,那伙飞机真的……”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个地方传了过来,普洛流夫在与部队会合之后终于打开了无线电,直接切进了欧列格他们的频道。
“哈哈,你做到了,兄弟!”欧列格兴高采烈,不过这突然的高兴使得他没反应过来现在他们用的是公共频道。如果不是战场上炮火声本身就震耳欲聋,听着无线电的作战部队能有不少人会被吓一跳。
“我做到了,我们还可以做到更多。”普洛流夫没接着欧列格的兴奋而兴奋,相比之下他听起来很冷静——对讲机的对面,普洛流夫努力地想让自己站直,并因此一直在与自己酸痛抖动的双腿作斗争。“我们还有没有这个战场之外的战场?我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指挥的军事行动?”
“有!我们现在正一打二呢。”
“咱们东南边那个空军基地怎么样了?”
“我派了一支部队打过去,但是我的注意力一直在西北门。”
“那,好吧,我有一个主意,”普洛流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把握又像是没准,“你现在把注意力放在空军基地那,我带着这批部队去追击敌人。”
欧列格一时没说话。他本来打算一直指挥着这支部队,不过这是基于普洛流夫到现在都回不来的情况做出的判断。欧列格短暂沉吟。“好,这支部队就交给你了,你去找那个叫施忒克的人,他是这支部队的头头。”
“好。我是持续追击还是防御门口?”
欧列格又短暂沉吟了一会。“这个就交给你了,兄弟!”
普洛流夫听到这种回答,心里一沉。虽然他追求灵活,但他不太喜欢这种对他来说含糊不清的指令。当初作战的时候,他接到的任务基本上都是单纯的进攻和防御,从来没听说过给你一支部队让你自己看着办的。不过他不是那种连现场情势都不会看的人,临机应变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好,你负责进攻基地。那我先下线了。”普洛流夫这时候说话吐字清晰,咬字有力,跟平常说话乃至演习的时候都不同。欧列格没听过普洛流夫这样的声音,这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好像普洛流夫带领的这支军队可能马上就要打出一个特别的战果。
施杜穆洛威克端着枪边前进边对敌人进行压制,这时候他的肩膀忽然被拍了拍。这时候哪还有搭理这个的工夫,施杜穆洛威克继续着一切动作,嘴里只喊出来一句:“干嘛?”
“我是普洛流夫。你是叫施忒克吗?”普洛流夫在阵里摸到了他身边,在震耳的各种声音中竭力用更大的声音把别的声压下去。
“施杜穆洛威克!普洛流夫是谁啊?”施杜穆洛威克是真的不认得普洛流夫,欧列格手下的人那么多,有不认得一个新来的副指挥官的人也是正常的。
“我是你们的副指挥官,我刚刚被授权指挥咱们这支部队。”普洛流夫的声音更响,但是音调跟平常比没高一丝一毫。
施杜穆洛威克为了兼顾看普洛流夫和看敌人,他没选择回头,而是把整个身子往后挪。他用眼角旁光瞄到一个人,这个人本来在他斜后方,穿着的是军官的服装,猫着腰,两只手都跟腰是一个高度。从姿势判断,这个人应该没拿任何武器。
“靠,你疯了?一个指挥官武器都不带就摸到最前线来?”
“手里有把手枪。”
“靠。”手里有把手枪,你不跟着我们打敌人?这句话施杜穆洛威克憋住了没有明说。
“我的方案是这样的,咱们把他们打跑之后就不打了,咱们退回来歇着来。咱们现在后援也不知道有没有,别……”
“行了知道了!”施杜穆洛威克认为自己已经把所有该听的听完了,然后就直接做出了回答。
“好!”普洛流夫没因为他打断自己而受什么影响,做出了极简的回答,仅此而已。
盟军越退越远。他们的部队一次次遭受高压电的轰击,每一次轰击,阵形都会出现一个小空缺,小空缺多起来就变成了空隙,盟军部队在撤退途中越来越不成形。苏军稳步推进
,让盟军持续撤退,盟军顶着轰击即将撤出磁暴线圈的打击范围。
而施杜穆洛威克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指挥官!”他还没记住普洛流夫的名字,“指挥官呢?”
“在!”声音马上从他身后传来。
“他们这不已经跑了吗?”
普洛流夫在施杜穆洛威克身后,朝着敌阵眯了一下眼,“不,他们这叫撤,不叫跑。”
“那?”
“我们要把他们打跑。要是让他们就这么撤出磁暴线圈的火力圈,咱们就打不跑他们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打?”
“现在打!”普洛流夫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音调也显著提高。施杜穆洛威克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发动进攻的绝佳时机。
但是普洛流夫没给他发挥的机会。当施杜穆洛威克端起无线电放到耳边的时候,对讲机里和他的身后同时传来声音:“由施杜穆洛威克带领的士兵们,这里是普洛流夫。我刚刚从欧列格手里接管了指挥权,现在我们就要对敌人发动猛攻!”
人们都听到了,普洛流夫说的不是进攻,是猛攻。人们的反应跟平常演习比更不一样:士兵们端起枪一边扫一边冲,使劲地拉近与敌军的距离,后面的坦克也没被甩下,对着敌人的阵中开炮。盟军有没反应过来的,一看敌人猛地冲过来,就想着用更快的速度往回退,剩下的不知是相应沉着还是更没反应过来,他们还保持着之前的速度,这样一来盟军阵形的不协调使得他们本来松散的阵形被拆成两半,哪半都像一锅粥。
盟军被进一步削弱,苏军与盟军的战斗力差距又小了一截,现在苏军对盟军造成的杀伤一下反超了盟军对苏军造成的杀伤。及时的冲锋让盟军没来得及稳健地离开,磁暴线圈接下来的电击又再给敌人进一步的破坏,刚才的激战变成了现在的追杀,一路上不断有盟军战斗人员倒下。
普洛流夫一会看着敌人,一会回头去看磁暴线圈。敌人退得越来越远,他扭头也扭得越来越频。正在继续追击的施杜穆洛威克身后传来了一声:“停下!”是普洛流夫的声音。
施杜穆洛威克停下了,有的人没停下。刚才普洛流夫是直接出声喊的,没通过对讲机,有些人并没有听见普洛流夫的声音。
施杜穆洛威克听了一次喊,又从对讲机里听到普洛流夫喊:“各单位停止追击,现在停止。”施杜穆洛威克眼前越来越多的征召兵慢慢停下,最后所有的单位都停了,盟军跑得越来越远,施杜穆洛威克能看到他们在自己眼里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个黑点。
“行了,我们要守着这里。咱们歇着吧。”施杜穆洛威克听到对讲机里普洛流夫的声音在继续。这句话之后,无线电陷入了静默。与静默相对,施杜穆洛威克的四周开始多出了声音,打完仗的征召兵打开了话匣子。有说普洛流夫指挥得好,打退了敌人的,也有纳闷为什么不趁胜追击的,这种声音响起来,炮火声沉寂下去,海德堡门前的草地就又像是站着人的地方,而不是打仗的地方。
施杜穆洛威克融入了这种环境,而普洛流夫没有。他马上换了频道。“欧列格,我这边把人家打跑了。敌人的空军基地收拾得怎么样?”
“老兄,我还是得说,情况不乐观。”欧列格的声音像石头,“对面虽然没什么地面部队,但是建造了很多防御塔,凶猛的火力轻易地击退了我们的部队,让我们白白遭受损失。”
普洛流夫叹了一口气。如果敌人的空军基地很快就能被拔掉,那现在他就可以等着跟欧列格的部队会合进行反攻了。但是现在不行了,他要做的不是守着,成了撑着。“对面是怎么打的,把咱们打成这个样?”
“维和轰炸机大发其威,咱们的部队先是被炮塔拖住,正被压得抬不起头,然后他们从天上,就从咱们人脑袋顶上,扔了炸弹就走,然后一炸,咱们的人就七零八落。”
“啧。”这是普洛流夫对另一边前线的情势做出的反应。“那你那边的部队呢?”
“几乎被飞机都收拾掉了,我现在东南部分的第二波部队还没成型。”
“这……”普洛流夫的声带和大脑都一下被堵住,堵住了思路,堵住了声音。单论战果,这可不像是一个老道的指挥官能指挥得出来的仗,欧列格向来稳健,稳得像乌龟螃蟹,但是从这汇报结果来看他这是被敌人掀了个底朝天。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普洛流夫接着跟欧列格说:“你这打得……可有点掉价了。”
欧列格听到这句话,心里可不是滋味。普洛流夫跟他比可以说是个新晋指挥官,现在他被一个新指挥官说了还没法反驳。“对面的招数我根本料不到,我平常的部队拿他们根本没好办法。”
普洛流夫听到这里,把对讲机拿开了。“奇招,奇招,怕的就是奇招。”无论如何,欧列格是被那个空军指挥官狠狠摆了一道,现在他这边指望不了等欧列格打完再会师了,他得靠他自己的部队了。
“那现在敌人怎么样?”
“把我们的部队击退后根本没动静。”
“没直接往基地里打?”
“没有,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飞机。”
“好,你先再组织组织吧,我们这边刚把敌人进攻击退不一会。”
“好样的,哥们。”
普洛流夫放下对讲机,环顾四周。他记得没错的话,附近应该就有一个大反应炉——搞不好这就是最后一个。
普洛流夫眉头皱紧,吐出一口恶气。他稍微想了想,接下来敌人会怎么进攻,盯上哪里,整体局势会如何——他们好不好打赢。
考虑完毕,也就用了快两秒钟。“嘶——”预判完了局势,普洛流夫再度吐出一口气。“真他妈的刺激。”
欧列格曾不止一次地想把脑袋上的帽子抓下来,往桌子上一撇。他的手下从来没看见他这么干过。
仗打成这样,被打的没法还手,这事他也没干过。对面的飞机出动频次之高,飞行员技术之精是他打这么多回仗以来从来没见过的;空袭甚至不给防空部队机会,飞机能顶着炮火接近,然后在受到足够严重的伤害之前迅速掉头,顺道甩下三枚炸弹,让喧嚣中作战的部队感受宁静。时间已经不短了,他现在手头还是拿不出足以让敌人瘫痪的兵力。
不过好事是,欧列格的军队在基地里瘫着的这段时间里,敌人的飞机一直没来找他麻烦。普洛流夫那边好像也没出什么事,短暂的宁静就在一场战斗中突兀地出现了。
战场中,宁静就是被打破的。宁静这块玻璃从普洛流夫那里出现了裂纹,然后整块玻璃迅速被裂纹侵蚀,被一点外力敲得粉碎。敌人顺着之前跑的方向反攻了回来,随着一声霰弹枪声,新一轮拉锯战就在西北门开始。与之相对,欧列格负责的东南门一直没什么动静,欧列格听着西北传来的爆响,忧心忡忡地把眼神在西北门和东南门之间来回移动。
普洛流夫在这方面就轻松得多。施杜穆洛威克还像之前那样在最前头的最中间,而他就在施杜穆洛威克的身后,这回他掏出手枪踊跃地开火。
“指挥官,他们这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照之前的法子办。”
“再让磁暴线圈打他们?”
“对,不然纯拼兵力不好拼赢。”
施杜穆洛威克心中隐藏着不安。让敌人中一回刚刚中过的招,这听起来太不现实了,但是就目前来看,这个法子确实有合理之处。苏联军队先冲出门口,率先接敌,然后且战且退,再退到差不多的地方。敌人看起来没有放弃追击,两军一路上噼噼啪啪,从草地又响到了门前。磁暴线圈已经通电,看起来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普洛流夫和施杜穆洛威克正在最前边全神贯注地打着敌人——或说,打着最前排维和步兵的防暴盾,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络绎不绝的爆响声。然后突然,一声比其他任何爆响都要响得多的爆响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爆响之后的一系列爆响如海啸般摇撼着他们的耳朵,耳朵马上就不堪重负,败下阵来,普洛流夫和施杜穆洛威克就被隆隆声淹没,什么都听不见了。隆隆声摇撼着他们的耳朵,也震荡着他们的内脏,二人都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物理上的。
普洛流夫听不见,震得难受,但是他马上就开骂。“妈的,”他大概知道什么事情发生了,“妈的,反应炉炸了。这下仗怎么打?”
普洛流夫指的是电力瘫痪使得防御设施停摆,在没有磁暴线圈的情况下,这支苏军的战斗力是无法比盟军的反攻部队匹敌的。让仗更没法打的是大反应炉产生的爆炸,离大反应炉过近的部队没能幸免,坦克和步兵都一下损失太多。当普洛流夫回头,发现看见的不止有残骸,还有尸体的时候,他下定了决心。
“所有人,这里是普洛流夫。”他打开了无线电的公共频道,“这边没法打了,我们撤回去!”
苏军这回接着且战且退。没了磁暴线圈,苏军就真的从守着变成了撑着,只是尽力保持着自己不要被尽早击溃。
欧列格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清清楚楚看见了爆炸。他的脸色又黑下来了。“该死的,他们成功把我的防御废了。”但是之后,他不服气的表情露了出来:“你们认为你们很聪明,炸了这个反应炉,炸了那个反应炉……你们也只是破坏了最外层的防御!”
前线的普洛流夫看到一圈在围墙外围的防空炮被拆掉了。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看起来那么紧张,他马上去问欧列格:“欧列格,怎么回事?”
“我把防空炮都拆掉,磁暴线圈就能继续运作。”
普洛流夫等的就是他这句:“你防空炮全拆了,咱们的基地怎么应付敌军空军?”
“啊?”欧列格的应答伴随着垮塌的声音——趁这个空当,一队维和轰炸机扬长而去,把原来的铁幕炸成了废墟。
在没了防空炮的战场,敌军的飞机开始作威作福,第一回是一举炸了铁幕,之后就是压碎厂起重机,再之后就是主基地……一分钟之内起码能出动两拨,欧列格征召防空部队的速度都赶不上敌人破坏的速度。在失去铁幕的几分钟之后,欧列格就这样失去了他的大半个军事基地。
“哼,没想到,他们竟然破坏了铁幕。不过,我的天启坦克可以把他们碾成碎片!”欧列格不光开始黑脸,还开始咬牙。天启坦克是他深藏不露的杀手锏,无论是常规作战,还是军中演习,他都会把天启当作最后的大招祭出,留着一群超重型坦克给一场战斗来个一锤定音。然而现在它成了欧列格闹心的源泉,每次拿出天启,就意味着战斗要结束了。
另一边的前线,士兵们叫喊着。“施杜穆洛威克挂了!”普洛流夫这边的战斗也要结束。“这战斗减员已经没法再严重了,再打下去我们全得躺地上!”普洛流夫不知在朝着谁喊,他其实也没想朝着谁喊。“欧列格,我们这边真的顶不住了,现在已经没有后援了!我们现在要往后撤!”普洛流夫抓起对讲机就喊,喊完之后,在准备收起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按开对讲机的开关。
“他妈!”普洛流夫现在几乎每句话都是喊出来的,他骂完了之后打开了对讲机,把话又喊了一遍。
这回普洛流夫没想到,欧列格马上就给出了回话。“普洛流夫,我是欧列格。你现在过来,马上过来。”
普洛流夫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借带兵不力的理由收拾他?
“普洛流夫你马上过来,我们做好准备了,到时候要跑。”
“跑?”确认不是要收拾他之后,普洛流夫开口说话了。“咱们往哪跑?敌人打进基地还有制空权,咱们得长了翅膀飞出去才有可能跑得了。”
“对,我留了一架双刃直升机,你马上过来,咱们不能死在这,也不能被俘……算了,你等会,我把直升机派到你那去。”
“咋一回事呢?”普洛流夫现在搞不明白情况:欧列格临阵脱逃?还是另有隐情?他是想东山再起,还是纯粹苟延残喘?普洛流夫考虑着的时候,他的时间好像在战场中静止,高速穿梭的子弹炮弹此时像是离他千里之外。
但是直升机把他带了回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一架双刃直升机已经停在他面前了,旋翼的声音盖过了战场的喧嚣。带着百般疑问,普洛流夫还是上了飞机。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他不想把自己交代在这,他还想再上战场,再跟盟军过招——今天的失败不能就这样算了。
直升机迅速升空,马上朝着北边的山头和树林去了。几分钟之内,普洛流夫就脱离了战场。他回头望去,又是那队可恨的维和轰炸机,这回它们直接飞到了欧列格驻扎的古堡指挥部,一个来回就把那老古堡变成了垃圾堆。大局已定。普洛流夫关了无线电,他应该不能再从对面收到来自欧列格的任何消息了。
然而欧列格和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专门先送走了普洛流夫——他还是放不下自己对一个突然来到且来路不明的指挥官的戒心。他怕普洛流夫上头有什么自己担不起的关系,所以先保证普洛流夫的安全。普洛流夫走了,他反倒有谱了,现在留下的都是他的手下,他的士兵,他的兄弟。从古堡里先行撤出并目睹着它被夷平后,他掏出了对讲机。
“所有还在继续战斗的兄弟们,欧列格还在!所有的人们,所有人,到东南门集合!”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东南门。此时的东南门只剩下古堡的围墙,跟苏军有关的东西早就化为了一堆瓦砾。最后一批人来了,后面还有盟军在紧追不舍。天上的盟军空军来了一次又一次,每次总有人不是那么幸运能被防空炮火护住,每次欧列格的部队都会遭受损失。
这应该是最后一批人了。看着身后紧追着盟军部队的赶来的苏军,欧列格挺直了腰板,站到了东南门的正中间,部队的最前。“兄弟们,我是欧列格,所有人都随我来,我们向东南边突围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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