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我二姑父让人打着了!”小侄女正在外面玩儿,突然从外面红着脸回来了,一脸惊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出了单位办公室来到工地上。
这是我跟他刚结婚第二年发生的事情。我和他租房住,而我哥家就在我单位房后。九十年代的民房和单位几乎尽是平房,孩子们出来进去也很少有人拦,当时我单位正好要利用闲置的一片地集资盖房,算是为刚需职工们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虽然在资金上有点压力山大,但是我看到势利苛刻的抠门儿房东,看到这多年未知的机遇,不想放弃。于是,苦亲戚害朋友首付了个人部分,最后听说这个集资工程要大包出去做。虽然单位委派了监工代表,但同事们还是不放心,提议所有集资户亲自去监工看质量。咋去监工呢?我们两口子都是初出茅庐,连来这个上班的县城都还没熟透,对于土木工程之类的常识更是一无所知。我们在几十里外的乡下老家都是住了几十年的土坯房,现如今要参与集资,还要盖现浇混凝土的水泥顶二楼,家里人也没有个懂行的。
工程已经进行到房顶铺钢筋网了。大家都很着急,但是我家先生推脱着不想去看,说是又不了解工程,又不熟悉我那些一起集资的同事,听单位的安排吧,我有点生气。
出事那天是因为要现浇水泥顶了,这个非常关键。据说如果打混凝土如果偷工减料的话,房顶将来会成锅底样儿,影响防水质量,因为有人怀疑他们施工方的钢筋间距和标号配比都有点不合格。我先生从学校请了假,又请了他的一个发小同学一起过来参考,人家日常也在别的工程队打工,根本就不情愿过来。
说是监工,其实也不可能随时盯着人家,虽然单位领导不阻拦,包工头不阻拦,但是大家毕竟都有工作和生活。那天他俩过去一看,工地三面已经盖满民宅,施工地方堆山积岭,搅拌机声轰鸣作响,高耸连绵的脚手架错综盘杂,一大群年轻小伙子蓬松着头发,来来往往,叮叮当当,此起彼伏。谁想靠近看看,有点不好拢在边上。
他同学瞭望了半天说:“都是这么个做法,快就让人家弄哇,有单位做主还!”于是着急得要走了。他这一着急,把边上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给碰倒了,这个地方停着一大片自行车,一辆跌倒,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了,全倒了。
不知咋回事,他迟疑了一下,也不扶一下就走了。这被房顶上干活的一个后生看见了,也没知道他喊没喊,机器吵得也没听见,眼看着我们那个朋友要离开拐过弯走了。此时,我家先生还没有离开,那个后生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问:“谁碰倒的?”
“我……”我家先生迟疑着应答。
“谁碰倒的?”
“我碰倒的。”我家先生想承担下来,他担心这家伙要去找同学麻烦。
“啪”一声,一个耳瓜直接落在我家这位脸上,鼻血马上就下来了。先生只顾疼痛,下意识地捂住腮帮,他想跟人家辩解,但情绪激动,不知道该怨不怨人家。
他想着要不要还手的时候,想到自己还是个老师,可以吗?又在犹豫了。一群蓬头垢面的工人们提溜着铁锹围过来了,他最终没还手,还顺势坐地下了。
事后单位同事逗我说你家先生太善良了。我也感觉太没面子了。可是我回家一说,他倒问:“我一个人还手,人家一群人都上来咋办?”当时我气不过,打电话报警了,也不让他去学校上班。我哥也知道了,要他去医院做检查,怨他不还手,他硬是没去。
警察一调查,原来那家伙刚从看守所出来没几天,他们协调了半天,说让对方拿点钱物给赔礼道歉。那后生可不干了,说:“就打了一个耳光,值得吗?他还碰倒我自行车了!”我先生说快算了,歇上半天就行了。
某天晚上,后生他老爸来我家了,连我先生都有点意外。闹了半天,那后生的妹妹正在我先生教的班里呢,还是他委以重任的大班长。
先生说,要不是上次开家长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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