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农村出生,在农村长大,儿时的记忆是无忧快活的欢乐时光,也夹杂着一些长大后接受了科普教育也说不清的事,暂且就把它叫做鬼故事吧。我刚记事儿的时候大白天见鬼,把我吓得嚎啕大哭,哭着找到了姥姥,向她描述了鬼的样子,现在我仍记得很清楚,只是全然忘了那“鬼”长什么样了。
那是一个生产队的大院,院里有一座破损的青砖房,窗户没了只剩下个框,房顶的瓦块有一片没一片的甚是狼藉,里面养了好几头猪。院里还铺放着很多根电线杆, 我和几个小哥哥小姐姐在上面玩耍,只听一声尖叫从破房里传来,我抬头望去通过双拉门的大缝隙中看到了可怕的画面——张牙舞爪的鬼。我长大后妈妈还跟我说当时我把鬼描述得特别详细,手是什么样的嘴是什么样的,反正挺吓人的。
后来姥姥不断摸着我的头念叨着“摸摸毛吓不着”,背着我在那个猪圈前来回转,说哪有鬼,一定是猪在打架被我错看成鬼了。后来我生了一场病高烧不退,吃药打针也不见好转。父母找了个半仙给我治病,扎了个用蛋壳作头的纸人,说我需要改名字,以前的那个不要叫了,它会随着燃烧的纸人一起去另一边。不知是否真的起了作用,我的病好了。
农村的电力设施不好,遇到下雨刮风就停电。左邻右舍地在一块,有那样的场景做陪衬,聊着聊着就提起了各自的见闻,形形色色十分诡异,听着紧张又兴奋。比如有阴雨天火球进屋的,传说火球追着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为了收拾它;晚上在路上看到已故的人赶着马车,听着就毛骨悚然;还有走夜路遇到鬼挡墙,怎么走也走不出那个圈,凌晨鸡叫后就不再绕着那圈走了,这种事听着挺有趣。这些事都可以找到解释的理由,推翻鬼怪论,但并非都可以的,因为母亲小时候也见过鬼,而且就在眼前伸手可及。
母亲姊妹多,她是老大。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同村有人过逝了,雇了一伙鼓乐队吹吹打打,晚上母亲和大人们去看热闹。回来睡觉,母亲和两个弟弟妹妹跟大人一起睡在大炕上,棚顶吊着悠车,哄小孩子用的那个年代都有的东西。蜡烛已吹,大家都睡觉了,可是母亲睡不着,一翻身一睁眼,借着外面的月光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穿一身白衣服的女人在用悠车绳荡秋千,母亲吓得没敢吱一声,蒙起被子钻进了被窝。第二天她把事情跟大人们讲,大人们告诉母亲逢人就要说,破百能免灾。
母亲就是个朴实的农妇,无论对外人还是亲人从来都不说谎的,绝对不是那种哗众取宠的人,听她讲完她的鬼故事,我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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