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初秋礼拜五的傍晚,忙碌了一天的李华虽已到下班时间,可由于项目工期紧,手上的活明天就是最后交付日,虽交付日是他自己定的,实际的交付日还有一个礼拜。可此时的他却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对于有经验的科研从业人员,工期评估都会留有余地,解决方案也会考虑A,B方案。作为一名负责人的专业人员从来都会把工作做到尽善尽美,李华坚信这样做会比别人更专业。同事们陆陆续续打卡离开了办公室,而李华还在为方案的最后优化游走在迷宫般的逻辑中。
贵阳的初秋温差大,室外温度从中午的28,29度 两小时内下降到了25度左右,伴着习习凉风,忙碌了一天的贵阳人三三两两,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陆陆续续饭后信步走在通往花溪公园路上。
突然,放在电脑前手机支架上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张鹏-钓友”。每个人对通讯录的的记法都有所不同,而李华通常会在通讯录名后面加上备注,手机里的联系人多了会加大了重名的几率,他之所以这样保存通讯录目的是既能达到帮助记忆的同时也能起到对来电人的尊重--有时来电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或会认错人。
“钓友”两个字快速从他的视觉神经反射到了记忆神经。“已经连续两个礼拜张鹏约了自己下班后去河边坐坐”,李华回想。“由于这一个月来都在赶工期且到了最后关键时间段,他本想在推迟几天忙完了这一阵再赴约,可已经到了初秋,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冷了鱼就难钓了”,思来想去的李华还是决定放下手头上的事到河边坐坐,互相交流一下也许会有不同的思路。
张鹏是李华最要好的钓友,那是两年前一个夏天的周五,两人在一个偶然的户外垂钓活动中认识。这天,李华下班早,晚饭后陪儿子写完作业已经是9点整。往常的这个时间点他都会手捧一本书翻翻,待到10点左右就躺下了,但自从接触了垂钓后,他的业余时间从开始一点一点的,直到最后完全被钓鱼户外运动给占据了。
认识张鹏时正值学会垂钓半年左右。明天是礼拜六,处于钓鱼狂热阶段的李华早就为第二天的垂钓提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各种长度的鱼竿装满了钓鱼包,自制窝料一个月前就发酵好了,且为迎合各种鱼类的胃口,商品饵、蚯蚓、嫩玉米装了一大袋足足有两公斤。吊椅、支架、抄网、鱼护等一应俱全。由于自己的秘密钓点离市区近20公里,驱车近40分钟的路程,垂钓用具塞满了整整一后备箱。而这一切的近一个周的精心准备就等着这一个快乐的周末到来。
已过晚上11点,夜深人静,小区外的马路上车行越来越少,行人也早就各回各家,白日喧嚣贵阳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蛙叫虫鸣,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此时,家里人早已进入了梦乡,而李华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既兴奋又忧虑。兴奋是因为过了今夜自己又能痛痛快快的玩一天,忧虑是因为怕睡过了头自己的秘密钓点给别人占了。
迷迷糊糊中,又熬过了三小时,这三小时好似过了足足三年无比的漫长。脑子里已经对钓具一一过了三遍,生怕有疏忽遗漏。
再过三小时,天就开始亮了。如果现在起床开始收拾及吃早餐需要花费半小时左右,驱车占据近40分钟,算上垂钓前的半小时准备,这足足有一个小时及40分钟也就是还剩一个小时加二十分钟,李华如一个老练、精明的老财迷做着细账似的仔细盘算着。
钓鱼圈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凌晨4~5点时鱼儿开始开口”。如果今天的开口早了,也就是凌晨4点,换言之20分钟后就必须出发了。
李华开始蠢蠢欲动,“何必在乎这20分钟,或许中间计算错了让人捷足先登,自己赶到钓点时估计黄花菜都凉了”。李华想着,想着,人已经来到了洗漱间。
40分钟后李华已经远离市区驱车到了红枫湖,足足提前了近三小时达到了预定地点。这一路过来除了出城时遇到几个红绿灯耽搁了点时间,其他路段行车很少,畅通无阻。钓点距湖的边缘还有两公里,出门时万里星空,相隔只不过20公里的红枫湖却下起了大雨。“下了大雨对其他户外运动来说可能是不利的影响条件,但是对于垂钓却是一大幸事”,李华庆幸着。
车下了大道后接下来的路比较难走,路宽只容下一辆车,两边是草丛或围地的篱笆,虽不时会有稍宽的错车空间,小路或左右急转,或急上急下,不远的几道弯不时扫射过来一道道车灯伴随着鸣笛,此路沿着湖蜿蜒直深入湖中心半岛。走到这李华心里犯怵了,在过去的一年内李华来此不下10次且都是大白天,他闭上眼都能清晰的记得从此往前,拐过一道弯,再走500米将会有一道不深的横断马路的水沟,但接着水沟往里走马上是一个90度的急弯,路的里边是篱笆,路的外边是一道近3米的坎。李华把车停在路边一处可错车的道路内侧位置上,方向盘往左打了一圈,好似如临大敌,却又不得不为之时刻准备着继续行进。他手伸向中控台的储物储物盒,摸出来一盒未开封香烟和打火机,可能是他没有记起来在他的衣兜里还踹着半盒,也可能是由于系着安全带掏起来不方便,他急于必须好好思考一下安全问题了。
“往前还有6道急弯,还需要翻过两座小山坡和穿过一道堤坝”,李华回忆着。这时,远处传来机动车声,接着一道车灯照射在路边的树丛上往他的方向扫射了过来,几秒种后见到了车头,但马上他的眼就被晃得只能看到刺眼的灯,来车正好是在爬坡,而他正好把车停在坡顶即将下坡处。来车在近50米远处按了一下喇叭,随后从他身边快速驶过消失在夜幕之下。“对了,接下来有三处可错车,一处是在6道弯中的第三道弯处,刚好是路的分岔;第二处是在第一坐小山的脚下,接着是堤坝入口处”,刚才的来车提醒了他。
点上烟猛抽了两口,由于眼被刚才的来车晃了,他把雨刮器调到最大档位,睁大眼看看车前方想仔细确认一下路况。在车灯照射下的前方,大雨正打压着篱笆和灌木丛,它们低着头都争先恐后的往路中央占领,路再往前好似到了尽头。路两旁往外扩的远处,除了哗哗的雨声和黑什么都没有。
“通往钓点的路晚上和白天竟大不一样!”,李华被震惊住了。
对李华来说,此时此刻,这条路既熟悉又陌生、钓点近在咫尺却又好似及其遥远。看看中控台上的显示屏,时间已经来到凌晨3.30,踌躇不前的他取下支架上的手机,翻开天气预报想从天气预报上找到答案。
“晚上3点到4点下中雨,然后是半小时的小雨,接下来是阴转晴”,这是天气预报给到他的答复。
“天气预报只是大概的预测,这场雨可能会提前结束”,这是李华在天气预报的基础上再加上他本人多年的经验的总结,而他更愿意相信自己。
“还有近1小时天就亮了,雨后下杆就是狂口和生拉硬拽”,他似乎有一点兴奋。
不知不觉手指头上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指头,他急急忙忙开窗把烟弹了出去,疼痛把他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可能是抽烟了此时他特别兴奋,也可能是“狂口和生拉硬拽”,或可能单纯的因为被烟熏到了手指头的疼,总之,他已忘却了之前所有阻止他往前的一切,已是迫不及待要完成剩下的路程。
很快李华的车已经来到了钓点,出乎他意料之外是前方5米处,一辆黑色越野车,没有开灯,车的后视镜是合起来的,车头正对着自己的车停着,但他大概已猜测出这车的主人来此的目的。
车熄了火但保持着车灯开着停在了他常停的位置上,此时不急于下车收拾钓具,因为雨还下得紧,他在等大雨转了小雨。
“得先把头灯和雨伞准备好”,李华想。
头灯放在副驾驶和驾驶位中间的盒子里,时刻保持着满电状态,而折叠雨伞放在车门的储物格里。他摸索着把两件工具放到副驾驶座位上,接下来就是等。忙碌了一夜的李华感觉有些疲惫,他深知来此的目的,于是他放下座椅打算躺一会,节省点精力。
前方的车灯亮了起来,这突然的亮灯瞬间让李华警觉了起来,他急忙把手伸向启动按钮,脚放到了油门踏板上,保持着时刻发动发动机溜之大吉的准备,毕竟这是在远离喧嚣城市的大雨天、半夜三更、一个人、一辆车,任何人对突然的情况都会有所应对措施。
刺眼的灯照着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车门开了,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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