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搓着白色的袍子,它一下就恢复了原样,迅速得不像是我的功劳。
他晃着腿坐在床上,裸露的身体上披着薄被子,被子一副要滑下床的样子,不知何时他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和那件衣服一样,恢复速度很快,刚才的枪击也许只是我的妄想。
我拧干衣服,走向屋外的草坪,拨开晾衣绳上父亲的衣物,用夹子夹住长袍的衣袖,白得透明的衣摆在风里轻轻晃动,衣袖变成了洁白的翅膀,我透过阳光下晃眼的白,想象着,如果他有翅膀就该是如此。
我甩甩手上清凉的水珠,身后突然传来空气被撕裂的声响,如同有异物噎在喉咙一般,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从来没有猎物让我如此惊慌。
我转过身,某种柔软的东西蹭到了我的肩膀。转过去的瞬间,泪水突然大颗大颗地滴下,我诧异地睁大眼。
巨大的白色羽毛规整地从他背后伸展出来,缓慢地向我靠近,我感到腹部发紧,浑身的肌肉僵硬地往里靠。
阳光无尽地反射着,借助他的翅膀射进我的眼球,连极速分泌的眼泪都要被烤干。然而我还是直直地看着他的翅膀,原来他真的有翅膀。那些羽毛明媚得像下一秒就要消失,我不忍不看。
阳光终于得到了接纳,顺畅地通过了羽毛,他的翅膀变得越来越透明,空气里的光恢复了原样。他向我走来,身后的手并没有松开,依旧被紧束着,我感到口水顺着喉咙艰难地滑过。
他用脸颊急躁地蹭了蹭我的鼻梁,没来得及干的泪水跑到了他脸上,被他皮肤蹭过的地方微弱地发着痒。
明明有翅膀,为什么不逃。我问他。
父亲说过不要被猎物欺骗,它们的每个举动都是为了逃走。可我还是忍不住问。我想父亲没遇到过像他一样的猎物。
没有回应,他仍然贴着我,翅膀聚拢起来,包住了我们,我躺在一片片羽毛里,糖霜一般,光撒在了我的身上。
脸颊之后是鼻子,他用他的鼻子揉蹭着我的。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我,他透明的睫毛尝试着混进我的睫毛里。可是颜色差得太多,一下就分辨得出。
回过神来,眼泪已经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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