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一个朋友发来信息,要离开W市去男方老家过年。
告诉我不要远嫁。
腊月二十八,又一个朋友发来信息,要离开W市去遥远的北方过年,也是因为今年是他们新婚第一年。
再次告诉我,将来你一定不要远嫁。
我回,我连本市B区都嫌远。
我没有夸张。
高中毕业之后,我一直在外地。直到两年前回家,才算勉强接受不再去外地这个现实。
我太懂离家的滋味了。
本科虽在省内,但毕竟不在同一座城,一个月回一次家,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应。
相反,年轻的我觉得很刺激,终于脱离了父母的监控,获得了自由。
大学期间十分充实,现在想来,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想让至亲放心,不在他们身边也可以做好自己。
读研后,离家一千多公里,半年回家一次。那时我早已适应了一个人生活,本科四年的生活让我自然而然成为了一名独立的女汉子。
我以为,在感情上我也是这样,坚强到冷漠。每逢佳节倍思亲,每次节日与家里打电话,母亲总会说,我们家现在就缺你。
每一次,我都不知如何作答,只有笑笑。那时,内心冷漠地觉得,至亲只是认为这样的节日家庭成员全部到齐才有一点点仪式感吧。而我,是那个仪式感的道具。
我原是这样淡漠的一个人。
所以,在外地遇到任何事情,也从未想过找家人倾诉。我总觉得,这世间每一个人,都应是独立的,人是一种个体的生物。
还记得那日,阳光明媚,在杭州,怕赶不上火车的我特意打车去了杭州火车站,当拿出车票准备进站时才发现,我应该去杭州东站。
于是立即去售票厅改签,那天差不多时间的票都已售罄,幸运的是有当天稍晚的票。晚上到达苏州站时,已是十点半。
那段时间女孩子夜晚出门不安全的新闻闹得正凶,我并未打车,只能坐地铁,但地铁到不了住的地方,只有坐到终点站出来再打车,回到住处已是凌晨。
第二天早晨,又若无其事地早起去上班。
又一次,在广州。晚春时节,南国的雨说来就来。暴雨倾盆时,我离火车站并不远,进了一个兰花的园子躲雨。
不想那雨未有要停的趋势,看看时间,只有硬着头皮走了。雨势太大,雨伞不足以遮挡,等到了火车站,裤子和鞋子早已能拧出水来。
那次我没有带太多衣物,只有穿着湿淋淋的衣物爬到上铺睡了一夜。那天太困了,竟然没有做梦。第二天一大早,惊喜地发现衣物都干了,欢欢喜喜回了家。
毕业第一年,在苏州工作,过年赶上春运,买不到票。以前每年过年也都赶上春运,只是总有机会和时间自己或让朋友帮忙抢到票,但那一次没有。
我唯有绝望地“曲线救国”,买了三张票。那天下午七点就下班了,我回住处清理了一下,又一个人出去吃了晚餐,然后拖着行李箱坐公交到火车站。
苏州站到合肥南站,到达南站时已是凌晨十二点,我看了看手里的票,离下一趟检票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在候车厅等。
那晚合肥南站候车厅的暖气很足,我看了好几集电视剧。
合肥南站到六安站,六安是小站,到达时近清晨六点,天还未大亮,候车厅几乎是露天的,没有暖气,我已经冻得没有心思看电视剧了。
候车厅只有几个冷冰冰的凳子,唯有站到九点多,终于坐上了回W市的动车。
离家在外的人,总会遇到一些事情,这些事有时让我们绝望,更多时候只是一笑而过,毕竟也是生活。
而我遇到的这些,其实都不值一提,只是想起以前在外地的日子会闪过的几个片段罢了。
年少时,我们总是向往远方,觉得梦想在远方,美好在远方,风景在远方……
年少时,总会听到一种说法,无非是你吃过的苦,总有一天会让你尝到甜。于是总有一种近乎自虐的倾向,认为生活就是要这样折腾来折腾去。
多年后,我终于意识到,很多苦没有必要去吃,很多弯路也没有必要去走。
多年后,我总是想到那些年在路上遇到的人,他们和我一样,曾很多次深夜在陌生的火车站里候车,很多次的凌晨在火车上度过。
或成群结队,或拖家带口,或单独一人。或面带微笑,或面无表情。他们看似不一样,其实都一样。
我才知道,心态平静才是生活最难得的状态。而过怎样的生活,自己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其实,并没有应该有的生活,也没有迫不得已的生活。
现在,对我来说,这世间最美好的时光无非是,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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