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苏端上盘吃食,见老者竟坐在离栾卫对面,心里嘀咕到:莫非这老者也是离栾卫的?刚才对老者的轻视会不会被看出来。听说上次城主案,城南的老李头晚上喝酒,撞上了名离栾卫,嘴里骂了句:谁啊!不长眼?第二日就被人发现惨死街上,舌头被生生割掉。想到这不禁后脊一阵发凉,哆哆嗦嗦放下吃食,低头退回柜台
天心道人坐桌子边,左手拿着条雪鲤,右手端着壶岚凌酒。一口肉一口酒,吃完满意长出口气。
雪鲤和凌岚酒是依岚一大特色,雪鲤六寸大小,通体雪白,肉质细腻。因为生活在这片严寒之地,入口有阵深深地寒意,而岚凌酒入口火辣,两者同时吃,一阴一阳,冰火同时融于口中。正所谓“雪鲤配岚凌,神仙走不了”
对面那离栾卫也不动面前酒肉,只是浅笑。一盘雪鲤见底,天心道人打个饱嗝,不知从哪拿出根木签剔牙。盯着初进门的离栾卫问“沈靖?”
沈靖答道“见过道长!”
天心道人砸吧着嘴,朝对面的人说“真像!什么事把他都带来了?辰回大都督!”
被叫辰回那人不语,脸上浅浅的笑意渐渐收缩,举起右手轻摆。一众离栾卫齐刷刷地走出门外
烛火在关上门后舞动的身躯渐渐平静,无声地跳动着。辰回看了眼窗外漫天地风雪,淡淡地说“好熟悉的风雪!”
“是啊,都快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人老喽!”
屋内又一次安静起来,亚苏窝在柜台后唯唯诺诺地看着二人,离栾卫出去已有半炷香功夫,两人开始说了几句话后就沉默下来。淡淡地香味传来,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坐在桌边的小姑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宁静的客栈内似乎能听见说梦话,不一会儿亚苏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阵阵敲门声,压苏迷着眼爬起。昨夜说也奇怪,就那么睡着了,最后是被人叫醒,睁开眼就见昨晚被叫做沈靖那名离栾卫,似笑非笑的脸,亚苏结结巴巴地说“大人,有、、有何吩咐”
“安排几件上房!”
亚苏急忙从柜台里跑出,环视一圈发现老者和小女孩早已不见踪影,心里暗暗想这么大的风雪,铁定被离栾卫所杀。走动时不小心撞上一人,抬头看正是那名离栾卫首领。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人不说话,向左边走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楼梯。亚苏愣住,身后沈靖一脚踢在背上骂到“还不谢大人?若不是他仁慈,你这条小命就要佘在这里!”
亚苏立刻连磕四五个响头道“谢大人!”小跑着上楼,安排完寅时方休息。心里不禁犯嘀咕,那老者真是个江湖骗子,还说什么最近有财运,明明是有大灾。要是老头早几日被离栾卫所杀,就不会有昨日这事。
打开店门,罕见的好天气,接连下了几日的暴雪终于停住,露出久违的日头。清晨的港口道上还没有几个人,只有远方几户人家做早饭的炊烟袅袅升起。
门口站着城西的王邦三,戴了顶瓜皮帽,穿着身不知多少天没戏的藏蓝色棉袍,右颊上有道细小的结痂伤口。一瘸一拐走进,一边走一边抱怨“咋才开门?”
王邦三找张条椅坐下,揣起桌上茶壶往嘴里‘咕嘟咕嘟’灌水,估摸着一壶茶快喝完,才放下茶壶,长出一口气对还愣在原地亚苏说“愣着干啥?还不快去准备准备,生意来了!”
“你能有什么生意?”亚苏打着哈欠问。王邦三早些年跟着渔船下海,一次出海中瘸了右腿,之后凭着以前出海认识的人在港口负责联系活计,也是朔风客栈常客之一。大清早见到王邦三,亚苏倒没有多意外,找了张条凳坐下
“嗨!你怎么还坐下了!”
王邦三说完先朝左右看了看,转身关上门从怀里拿出个布包,打开里面躺着把墨紫色匕首。做工看起来分外考究,流线型的刀刃寒气森森,手柄镶嵌着三颗血红色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东西哪儿来的?”亚苏见到这把匕首立刻来了精神,看这做工,拿到黑市上少说能卖到四五十两纹银。
王邦三笑着说“相信有生意了吧?”这才娓娓道来事情的原委。
昨夜王邦三正在床上熟睡,突然听见阵断断续续地敲门,起身披了件棉袄打开门破口大骂道“谁啊?敲魂啊?”
“胡三介绍,租船”
一阵像是破风箱拉出的声音传来,顺着说话声音看去,门外站着一人,披着件及地黑斗篷,看不清下方的人脸。
王邦三刚说了句:“找别人吧”
一道闪电劈过,夜被瞬间打亮。门外人抬起头,光亮中人脸从斗篷下露出,那是张苍白的犹如海中尸体的嘴脸,一道刀疤从右眉斜劈而下,将脸庞一分为二,露出满嘴森白的牙齿
王邦三哆哆嗦嗦地问“胡、、胡三呢?”
“卯时出港”
那人不理,转身走进漫天的风雪。耳边一锐物破空擦着脸颊划过,回头见柱子上钉了支墨紫色匕首,下方挂了个苍蓝色荷包
王邦三拿出那个苍蓝色荷包打开,又指着自己脸上那道疤痕说“信了吧,这可是一单大生意!足足五十两黄金!并且纸上写事成之后另有二百两金子”
亚苏看着那荷包里的五十两黄金,咽了咽口水问“靠谱吗?是做什么?”五十两黄金都抵得上自己这家店一年的收成了。不过想到楼上的离栾卫,这事儿莫非和他们有关?去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王邦三说:“具体做什么没说,只是说要一艘船,再准备三个月的粮食。真金白银在手,可不就是靠谱?再说你家老二明年上私塾,不是还缺点银子,这一趟下来就够了”王邦三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黄金放在桌子上
“可是、、、”亚苏话还没说完,听见后面有人问“这匕首哪儿来的?”
回头看正是离栾卫沈靖,此刻换了身暗蓝色便服,普通的模样就像街上随处可见的二十来岁的小伙
王邦三见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喊道“关你什么事儿?滚!”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叫,王邦三捂住手腕跌落地上痛苦地扭动,地上多了个带血的右手。沈靖一脚踩在王邦三肩上,带着一脸笑意问“你说什么?”
亚苏赶紧跪下,拉着王邦三不住磕头说“还请大人饶他一命”又阵阵“砰砰砰”的磕头声
沈靖盯着脚下王邦三道“说!”
王邦三捂着流血的右手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沈靖脸色慢慢变得阴沉,等说完问“人在那?”
“小人不知”
沈靖将刀抵在脖子上说“说!”
王邦三磕头道“大人饶命,小人真不知”
“是吗?”说着一刀砍向王邦三右腿,瞬间血流不止
“凌燕谷,城南三十里的凌燕谷!”王邦三闭上眼急忙大喊
沈靖停下手中长刀,翻手用刀背敲晕王邦三,回头对亚苏道“禁止任何人出入!否则你全族性命不保!”说完收刀快步走上二楼
沈靖的身影消失,压苏跌跌撞撞爬起,关上店门,插上木栓。回头看晕倒在地上的王邦三,一脚踹身上低声骂到“丧门星!”末了一口痰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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