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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恶的人,只有可恶的事。(可以把“可恶”两个字换成任何一个形容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进入了“越来越理解别人”的通道,还在这个通道越走越远,越走越快。唯一的变化是: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人是可以分析的,可以分析出这个人的性格以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就能合理的解释他的行为;
然后逐渐的,我觉得“人是可以分析的,可以分析出当时这个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就能合理解释他当时的行为;
最后,我终于坚信“人是不能分析的,甚至他的彼时彼刻也不能分析的”,因为压根分析不出来。
我一个做技术的,如果“count(面对X的时间) where 年龄>20”,X=电脑,不是亲妈,更不是闺女,所以我是用“电脑”作比方想明白这个道理的。
你看,比方说两台电脑,一台做加密,一台做解密,加密那个起名叫“小蜜”,解密那个起名叫“小解”。然后不停的给小蜜输入文字,然后拿着小蜜的结果再给小解,假定小蜜和小解手牵手,中间没有延迟,小解也知道怎么小蜜怎么回事(也就是知道加密算法)。
理论上小解会把小蜜接收到的每一个信息原封不动的现实吧?咱假定说:就是,太对了。
假设一下,如果小蜜是Core I7 CPU,16G内存,小解赛扬 CPU,2G内存,小解显然就忙乎不过来了吧?
现实情况是,小蜜非但不太会把加密方法告诉小解,而且指不定哪次加密的时候就会新创建一个算法,这种情况下,小解可能就需要志强处理器和32G内存才能应付吧?
理解一下,是不是觉得“怎么这么有道理呢?”“但是这跟你说的心理分析有一毛钱关系么?”
好吧,其实是有一点儿关系的,你把“小蜜”当成一个人,你把“小解”也当成一个人。假定一个通晓心理分析的小姐想做小蜜了,就尝试心理分析和理解小蜜,这就得需要这位小姐比小蜜脑子转的快,脑容量也得大吧。
但是,所有的人:小姐、小蜜、你、我,我们的脑子都是肉长的,单通道的,脑容量也相差不大(你见过大脑袋的人,你见过大脑子的人么),人怎么可能分析得出另外一个人呢?
好,这就是这篇文儿的主题了:试图理解一个人行为的动机,就是骗人。因为超出了人的极限,你用I7解密不了I7的加密。
这种无力的努力我也从柴静的书里面看到了,《双城的故事》、《沉默的尖叫》、《只求了解与认识自己》和《采访是病友之间的相互访问》。
《双城的故事》写到了几个中学生相继自杀的报道。20几岁的我可能也就把这事看成“不成熟”,甚至还会用上“大脑不成熟”的断言,好像自己大脑已经成熟了一样。如果你也也不理解这些孩子为什么要死,甚至都不是为了“爱情”,那你真该和20岁的我聊一下,喝上一口。
而现在,我能理解他们了。不过理解和不理解有那么重要吗?理解他们会比避免悲剧更重要吗?
我有时候看着闺女玩minecraft上瘾,而自己完全不理解“一个粗制滥造、玩一分钟就头晕想吐的游戏”,怎么就那么上瘾的时候,我就有点儿害怕。我注定无法理解闺女,或者说“老谁注定理解不了老谁家的小谁”。而闺女也注定不会我说什么她听什么,或者说“那个小谁注定不会听老谁的,还可能老谁越说什么就越不听什么”。这点你问问老谁的妈妈,她肯定回答:“哼,对,是,紧随”。
“什么事是天大的事?什么事是重要的事?什么事是最最重要的?”她的理解永远和你不一样,而且你无法预知。就像你即使知道你家猫能不能跳上一人多高的柜子,但是也无法预知它什么时候想跳,更无法预知它没扒住,从柜子边上掉下来是什么时候。
我曾经以为这是上帝给人类的惩罚,年老的虽经验丰富,可就是不能避免下一辈犯同样的傻错误,甚至有时候提醒的越多,下一代犯错的时候就越多。他非要眼睁睁的看着下一辈在他曾经摔破脑袋的地方也磕了一个大包。简直没有比这个更沮丧的事。
转念想:春去冬来,草绿草枯,分分合合,涨涨跌跌,这不都是在回到原点吗?
老子说: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就是说万物共同运作,我观察他们都在重复,万物的生长虽蓬勃而复杂,其实生命都是由无到有,由有再到无,最后总会回复到根源。
统计学说的更简单:醉汉原理。
就是说,随机过程可以理解为晃晃悠悠回家的一个醉汉,东撞一下墙,西撞一下电线杆子,但是总是在这条路往前走。
看完《双城的故事》,闭上眼睛,我满脑子都是一句话:过好自己的这辈子就好了,别插手下一代的事儿了,自己好好的,下一代耳濡目染,自然也会回到原点。
《沉默地尖叫》是关于家庭暴力的报道。家暴,我一直觉得这事不能有第二次,第一次就得玩命,死在战场好过被俘后得折磨致死,对吧。有点儿极端么?我自己都觉得是有点儿。
面对恐惧和威胁,人有两种状态,这两种状态都会分泌肾上腺素,第一种分泌在了肌肉,这时候大脑空白,其结果不是打死了人,就是被人打死;第二种分泌在了大脑,这时候肌肉僵硬,其结果不是恐惧心力衰竭,就是被人打死。
第一种的反射不是天生就有的,天生就有的是第二种:逃避和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初中,在骑车回家路上总能遇到两个高年级的,不是抢我点儿这,就是抢我点儿那,天天如此。一周以后,我怕的要死,既不能反抗,又不能告诉老师、家长,怕招来更大的麻烦。
“怕”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无助感。
回家的路只有一条;两个人总是等在那儿;要等到天黑,又怕他们也等到天黑,路上人少更危险。
所以,每天4点,就那么硬着头皮,骂着自己,骑上车,一路猛蹬的赶到,被抢一下,然后心安的回家。
没有办法,解决不了,摆脱不掉。
从早上上学到最后一节课下课,我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这个,想出1000个点子,否定1000个点子,然后骂自己1000次。然后又硬着头皮,骂着自己,骑上车,一路猛蹬的赶到,被抢一下,然后心安的回家。所以我特别理解她们,无助和无法摆脱。
我的故事的最后,和所有故事的结尾出奇的一样:爆发。可能那天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可以被抢一下了,我大叫,挥舞着拳头。。。那天,肾上腺素分泌到了肌肉上。
然后,奇迹般的,两个人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永远看不到他们等在我回家的路上了。我很幸运从那次以后,我学会了如何分泌肾上腺素到肌肉上。
《只求了解与认识自己》和《采访是病友之间的相互访问》,这两篇更坚定我一直相信的“人,是不能被分析的”,因为“分析人的,如果还是个人,那他CPU就不够快,内存也不够大”。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可恶的人,每个人都是病人,精神病人,每个人无时无刻都在被别人、被环境污染、净化、再污染、再净化,最终被污染净化的死去过来。
人,作为人,我们的区别只是病的轻一些,病的重一些。此刻病的轻不代表以后就不会重,更不代表以后会治好。就好像我前几年看鼻炎,我问:“大夫,我这个怎么又开始过敏呢?我记得我去年好点儿了我好像。”
老中医连打了3个喷嚏,拿卫生纸擤了擤鼻涕:“你是生活在北京不是我就请问,完了你生活在北京你就不存在好点儿了不好点儿了这个问题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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