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说起呢,记得仲夏昏沉的午后,光就斜着透过窗子安静地照下来,在地上投出一部分窗边植物的影子。然后困倦地闭上眼,倘若睡得沉了些,醒来时已黄昏了。两眼眯瞪着打量屋内暗下来的颜色,朝亮堂些的窗边走,看到窗框了起来了的,远远的火烧云翻涌成浪,黄昏此刻下落。美丽的感知,似乎通过某种仪式,某种戏剧意味的仪式来到我眼前的,不那么真实而又存在着,如镜中。
“一千零一面镜子,转映着你的容颜”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
“镜”慢慢变成镜花水月的意象所指,在文学中的美学也变成了象征。当我试图理解,就产生这样的逻辑。比如我手中的鲜花在镜中映出一样的另一朵。可镜中的事物,被映入镜子时,镜中那一瞬间仿佛可以是安静的一个影像,成为了短暂而漫长的美丽,镜外的花却慢慢枯萎。
镜花水月理应常是人间留不住,可分明我手中的那朵更鲜活的,会更迅速的衰败。其中似乎隐藏着微妙的一幕戏剧与矛盾感。
镜子分开了两端,镜中永恒却如幻影,外面的事物远比镜中容易消失却是确乎真实。
“镜”的仪式感也许就来源于这份不安定,此时我望向镜中的时刻,多了一种一意孤行而冷清的美感。那便是坚信着那份不真实的切实存在感。就比如窗里的火烧云,看到时,就如同三岛由纪夫看到黄昏时所说的那样“一切【更美好的未来】之类的呓语都黯然失色。”我如此坚定于此刻美丽事物的永恒,可人类最悲壮的美学,似乎就是对永恒仍有所寄托吧。我于是好像懂了张枣《镜中》写的那句“危险的事物固然美丽”。
近乎真实的美学,是舞台上戏剧化的断章。而美丽的事物总有戏剧般的仪式感。近乎真实的构成需要相生的两面,在镜子的两端看到对方,比如真实之于虚幻,戏剧之于生活,喜剧之于悲剧,影子之于生灵。
北国今年的雪势并不十分大,往日里的雪是要铺满了的厚厚一层。雪原上的投影总是蓝色的,白雪的影子总有种某种密度在,像夏日傍晚天空的那种蓝色。就这么形状清晰地在雪地上伸展开来,能闻到冬日特别有的阳光冷淡的气味。
看着平铺的影子总想望向里面的另一端,如同望向镜中,总是不太真实。就只是看着蓝色的影子,慢慢攀上墙壁,涌入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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