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
对面人家(第一章)

对面人家(第一章)

作者: 良月小僖 | 来源:发表于2020-04-16 15:12 被阅读0次

    在东南方位有一座不起眼的村庄,即便在地图上也无法很准确地指出它的坐标,用当地居民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小盆地。

    村庄里居民住宅看似散乱,但倘若你从高空往下看便能看出这村中的屋子都是围着一个祠堂建造的。祠堂面前是一块大空地,假若有有缘人来到这座村庄,站在空地打南边瞧去,便能看见不远处的山的半腰。

    传说有个风水先生路过村庄时,在这片空地上看到那座山,沉默良久后长吁一口气,连声称赞“妙啊妙啊”。风水先生还没等到村民问他缘故,就听着围在他身边的村民很骄傲地介绍起了那座山,说是山就在村庄的对面,所以一直管这座山叫做“对面山”。山上有许多这个村庄里的先辈的坟墓,村里的老人经常自嘲说自己没过几年便要搬到大山里住喽。

    对面山见证了村庄这近百年来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不论是热闹还是吵闹,对面山一直都是一位理智的沉默看客。

    20世纪时,有个手艺人带着他的儿子四处游走,一路上靠着补鞋、理发、木工等手艺赚些小钱来填饱父子俩的肚子。偶然有一天,父子俩来到这个村庄,手艺人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地长大,觉得一直流浪实在是有愧于当父亲。

    他不是十分懂地理,也还是认真地冥思了这个村庄的地理位置,有山有河,且离镇上的书堂不远,心里感觉还不错。他又看着村庄内就有一口井,打水也十分方便。最重要的是这个村庄里的人挺热情的,对他们这一对外来父子没有很大敌意,冬师傅父子俩在村长的帮助下找到一块小空地,搭了一个木屋就这样住下了。

    这块空地正好是在祠堂的左边,是极好的一块地。但是由于这块空地有点小,再加上当初在建房子的时候有好几户人家相争那块空地,争来争去反而没有一户人家如愿以偿。如今来了个冬师傅这么一个外人,倒是谁也没有什么争议了。

    冬师傅的手艺没得说,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屋在他的手下一点一点的被改造起来。冬师傅去对面山上找来了一些木头,三番五下就造了一张多功能的床,放在了木屋里。白天就把它对半折起来当木椅,晚上就把椅背往前往后地一捣鼓便又成了一张床,铺上床垫就可以睡了。又过了几天,冬师傅去对面山找了些木头做了些普通家具,还在木屋门口种了几株桂花。木屋就这样一天天地精致起来。

    这片村庄的人情味蛮重的,虽然村民不知道这个手艺人来历,但看这手艺人面目慈善,尤其是他儿子瘦瘦小小,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不知引得多少妇女心怜。再说这冬师傅的手艺极好,就看他的木屋就引来了众人的瞩目。有许多住着瓦房的村民都羡慕起了冬师傅家的木屋,甚至有妇女也学着冬师傅家在门口也种了些花花草草。

    由于村民经常来找这个手艺人理发补鞋之类的,手艺人也经常在茶几上摆上几杯茶给村民喝。一来二去,这手艺人便成了村民口中的冬师傅,手艺人的儿子也成了村民口中的冬原。茶桌旁总有村民没事就过来坐坐,有一些八卦的大婶会从他身上套一些话,但冬师傅的嘴巴挺紧的,总是很温和客气地冲她们笑笑。大婶们也就识相地大笑掩饰着就把原来地话题扯远了。

    大婶们的好奇心总是很浓,她们看着从冬师傅这捞不到答案,便经常那些小玩意逗逗在门口玩耍的冬原。

    “原原,你几岁啦?”

    “7岁。”

    “原原,你的家乡在哪里呢?”

    “不知道。”

    “原原,你的妈妈呢?”

    “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不久后,关于冬师傅的故事便出现了好几个版本。有人说冬师傅的妻子生冬原的时候难产,冬师傅的父母非常想抱孙子,就极力要求保小的,冬师傅经历丧妻之痛一气之下就带着小孩离家远游了。也有人说冬师傅的妻子跟有钱人跑了,冬师傅郁结于心,便带着冬原远游,几经周转也不想再找寻下去了。还有人说冬原和冬师傅长得一点都不像,肯定是冬师傅半路捡来的儿子。

    尽管冬师傅的故事版本天差地别,但村民们一致认为这冬师傅是个可怜人,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到大也真是不容易,何况还没有固定的家,村里的猪还有猪圈呢。于是村民们都很光顾冬师傅的生意,谁家的桌子椅子被虫蛀了,谁家的孩子贪玩没穿几天的鞋子就破了,谁家的头发又长了都来找冬师傅。时常有村民多摘了一些新鲜的蔬菜也会送些给冬师傅。

    刚开始冬师傅很不好意思,推搡着不敢收。日子久了,冬师傅便习以为常了,每次都笑呵呵地接过蔬菜并招呼村民们进来喝茶,有时看到有人的头发太长了也会免费帮忙剪。

    木屋门口的桂花在冬师傅的悉心照顾下成了村里最靓丽的风景线。村民们即便是在地里劳累了一天,经过冬师傅的木屋时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也顿觉人间美好。

    冬师傅父子俩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在村庄里生活了些许日子。这天,眼看着家里的柴火快没了,冬师傅便带着冬原去对面山拾些木柴。

    对面山的树木长势一直很好,夏天的时候虫、蛇也特别多。上回村里的小年轻还约着来山上打蛇,蛇没打着倒是被虫子咬的瘙痒难耐。

    冬师傅在山脚下捡了两根木棍,一根长些另一根就短些。冬师傅把短的那根拿给冬原并叮嘱他一定不要乱跑,跟在身后就对了。冬原朝冬师傅点点头,冬师傅便放心了。冬原可一直都是很乖的孩子,不用多操心的。

    父子俩人一前一后就上山了。遇到杂草茂盛的地方,冬师傅便用木棍先一阵乱打再朝前走去。冬原觉得好玩,也学着冬师傅的样子打着两旁的杂草。没过半个小时,冬师傅便拾够了柴火,拿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把柴火绑在背上。下山的时候,冬师傅让冬原走在自己前面。

    冬原拿着木棍学着冬师傅上山的样子,先打打两旁的杂草再往前走去。冬师傅看着冬原的瘦小身影,想着自己这些年真的是亏欠冬原了,一直在外奔波没能给冬原一个正常的生活。冬师傅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一下有些恍惚了。

    “爸!”冬原用木棍打到一旁快到自己的半身腰的杂草时突然感觉到了异物,手里的木棍落下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冬师傅连忙往前快步走去,把冬原挡在身后,举起自己手中的木棍就要往下打的时候,杂草里突然传出了虚弱的狗叫声。冬师傅用木棍撇开杂草,看见了一条奄奄一息的小黑狗。冬师傅把小黑狗从草堆里抱了出来,发现它的腿上有一处伤口,伤口上的血还引来了不少小飞虫围着。

    冬师傅抱着小黑狗和冬原一起急匆匆地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冬原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他一直以为小黑狗腿上的伤口是他乱打时落下的。

    冬师傅一眼就知道冬原内心的独白,急忙安慰他:“小狗这腿上的伤口不是你打得,你看这伤口旁边还有齿痕呢。”

    冬原抽泣着擦了擦眼泪,又看了小黑狗腿上的伤口,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冬原又听见父亲说需要快点去村庄,给你李大爷瞧瞧没准还有得救。

    于是冬原一路上都跑着回村庄。冬师傅身上背着柴火,怀里又抱着个小狗自然是没有冬原跑得快,便急急得跟着。

    阳光照在着俩父子的身上,在路面留下两个一长一短的身影。路过田地时,田里的妇女看着这一幕都乐了,便冲冬原喊:“原原不错嘛,你爹都追不上你咯!”父子俩一心想快点到村庄都顾不及回应她们,没一会儿笑声就渐渐远了。

    村庄里的人都不习惯关门,常年敞开的大门更像是一种摆设。李大爷正在晒刚采来的草药,突然看见冬原跑进来,便乐呵呵地说:“哟来找你其乐哥哥玩了?”

    冬原跑得气喘吁吁的还来不及回答,冬师傅便进来了。

    “李伯,你看看这条狗。”

    李大爷从冬师傅的手中接过那条可怜的小黑狗,轻轻地抓起了小狗腿,倒吸了口气道:“哎呦这伤得有好些天了吧。再这样下去恐怕这狗命就不保咯。”

    “可不是嘛,要不是刚好冬原发现恐怕就没命了。”冬师傅说罢低头看了看冬原,此时冬原残留着泪痕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李大爷早年跟随其父行医,虽称不上神医,但在村庄一带也远近闻名。冬师傅放心地把小狗留在李大爷那,就想先带着冬原回家了。冬原却不想回家,硬是说要看小狗痊愈,要带小狗一起回家。冬师傅倒是无可奈何了,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娃,脾性早已是摸得一清二楚。别看冬原平时乖巧,要是一旦有他认定的事倒是谁也劝不回来。

    李大爷倒是对小冬原颇为喜爱,爽快的跟冬师傅说:“放心吧,这孩子就留我这里住几天,正好跟他其乐哥睡一屋。”

    冬师傅向李大爷连声表示感谢后,就先回木屋忙活自己的事去了。到了晚饭的时候,冬师傅还是煮了一些便菜送往李大爷家中。

    李大爷家正好在祠堂右边,如果没有这个祠堂那俩家人也算是邻居了。冬师傅端着菜,从李大爷家门口望去,看着他们三人一起坐在饭桌上吃,倒有点像爷孙仨的感觉。

    “哟冬师傅来啦,其乐快多拿双碗筷。”李大爷热情地招呼着,倒是让冬师傅越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用不用,我在家吃了。我炒了几样小菜,可以凑合着吃。”

    最后冬师傅还是拗不过李大爷的热情,还是坐到了饭桌上。之后的几天,冬师傅都会炒好菜然后端到李大爷家里一起吃。李大爷的老伴过世得早,唯一的儿子早早就出门打工,后来李大爷的儿子有了李其乐,就把他送回村庄由李大爷照看。原本一直冷清的饭桌因为来了冬师傅两父子一下子生动活泼了许多。村庄里的人也都感觉这李大爷最近倒也年轻爽朗了许多,有人在村里遇见李大爷时,时常开玩笑说:“哟李叔,碰上啥喜事啦?”李大爷就总是摆摆手说:“哎没啥没啥,今儿天不错啊。”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对面人家(第一章)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flwrvh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