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去了一趟长沙,来湖南八九年,独自去长沙次数屈指可数,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没有高德地图,我要怎样到达目的地,起点输入火车站,终点随便输入个地名,显示里程似乎都是十几公里起步,平均得一个半小时。
心里有些慌,我认为但凡在这个城市需要上午抵达的行程,我肯定没有办法准点到,图个安稳觉,我选择了提前一晚去。
晚上接近十点,下榻的地方依然灯火通明,沃尔玛还未打烊,天知道,我已经深深地习惯于整个世界都安安静静的夜里十点钟,习惯到我认为只有马路对面的弯几步小超市,还会再等你半个小时。
这个点还意外见到网红茶颜,被商标吸引驻足瞅了几瞅,发给友人说我看见茶颜啦,然而没有激起任何水花,不知是疫情抑制了消费欲,还是茶颜的风已经刮过去了。商标右上角的TM,提醒我注意到我看得懂它的意思,那一刻真想感慨“果然没有白学的知识点”啊,两个月前,我恰好认真地看过,还没忘光,茶颜的古典美人头像商标想来是提交还没多久,正在试用期,当它正式拿到商标时,TM会变成R。
下榻的地方是半酒店半民宿,装修得异常别致,也许真的太久没有来过大世界,酒店里的一切设施都令我感觉新奇,我兴奋地跟友人倾吐:“今天没见到的话,我想破脑袋可也想不出来,草席是这么适宜用来做天花板。” 听起来好像玩笑话,它却真是我的心声,若非所见,我想不到的。
三年前,和友人在长沙坐过一回地铁,拿到小小的圆圆的那枚蓝色车票时,我们的表情登时亮了,地铁票已经这样小巧别致了,我们却是头一回见,久居深山中,练就了一身出门自带看啥都好奇的气场,嗯,还免不了夹带一丝丝小心翼翼。
十点半的窗外,是被远山环绕的万家灯火,看上去真像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马赛克啊,一直到12点半,马赛克似乎都还没有成片成片暗下去的势头。
这里的人,有这么多都是夜里不睡觉的,如果不睡觉,那么,他们都在干什么呢?除了工作,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如此整齐划一地,点亮夜半三更时的这堆马赛克。大家都在努力地生活,这是我12点半站在窗前最深刻的领悟。
恍惚间,我有一些感受到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情,眼前的城市,和城市的夜景,都是如此陌生,甚至感觉不习惯,曾经借宿过长沙朋友家,至今想来,依然忐忑不安,那是一个闯入者的惊慌。
我没有刘姥姥的情商,不爱打点社交关系,也不擅长说出令人生爱的话来,朋友圈里,好多朋友处成了默默看看就好一栏。这几年,我比从前更能忍耐,从前有点不开心会使小性子,特别明显特别别扭的那种,但是现在,好像也可以做到先掩饰下来,再慢慢消化,成年人的游戏规则,我渐渐渐渐地,适应了许多。
回程时,天气在晴天和阴天之间随机切换,走在火车站广场,天空放晴,我觉得不能跟以往一样总是雁过无痕,应该给走过路过的此时此刻留下点印记,想着,利索地举起了爪机,我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看标牌显示,我那时那刻,应当是在站南边。
都说菜市场,是最接地气的地方,有什么想不通想不开的,就去菜市场遛一遛,你会发现,你比你想象中,更加地热爱生活,我觉得火车站也一样。
虽然素未谋面,将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虽然只是匆匆过客,偶然间的一个照面,也许此生永远都不会再见;虽然不会有人期待,坐在对面的另一个人来理解自己,可你在这里看见的,永远都是一个接一个友善的目光、千姿百态生机勃勃的众生、紧张有序的人群同类,以及各色各样繁忙的身影。
看上去,大家仿佛全是一个一个孤独的个体,可为什么要害怕孤独呢?人终究,将主动或者被动地,走向孤独,况且,某个时间段的孤独,绝对是热闹的前奏,不信你想想,车站的熙熙人流,究竟有多少,是为了坐火车去赴下一个目的地的约。
回到老地方,从马路边闪进跟踪当地人搞清楚的小巷子,好像一下子走进了厚厚的龟壳中,稳妥又安全,有人家将仙人掌挪到阳台晒晒,我仰头看着,一时之间竟入了迷,它们长得可真好,那么多枝岔,也不知在盆里、在屋里长了多少年头,繁茂的身躯伸在天空中,欣欣向荣的样子,好看极了。
看啊,无论身在何处、长在何方,向着蓝天的方向伸出头去,一定是件美好且符合规律的事儿。
回来后,我撺掇小孩儿,画了一个他心目中的仙人掌,看着他的成品,我想了想,觉得他毫无疑问是被迫做了一回没有感情的画手。
常常猛地发现
眼前的情景,某个道路转弯的弧度,那似曾相识的手臂摆幅
在梦里,我都见过的,真真切切
很久以前听过的人生道理,当时总是不屑一顾
后来,仿佛一直在验证:这一生,是个圈
人活一世
也许,就是想亲自走一遭去验明个结果的过程吧
——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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