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砰砰的敲打声在五六点种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你妈条件反射式地从床上跳将起来，嘀咕着冲出房门得到书房的窗口去了，不大会儿就气呼呼地回 “疯掉了，有人在敲垃圾”，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冲了出去，然后就听到砰一声，断定是楼廊那扇笨重的防火门被大力推开后自动闭合时发出。

临近高考以来，浅睡眠变得尤为严重，只要没听到你房间的闭门声或见着那漏出的亮光熄灭，就算眼皮打架也要神经质地睁开，是不能轻易败下阵来任由着睡过去的，于是从十点半到十一点再一刻钟十分钟地挣扎下去。

迷迷糊糊中，那个噪音停了，不一会儿她也回来了，原是商业那边收拾垃圾的环卫工在分解装修垃圾，好在经过一番软硬皆施后，终于制止了。

高考期间恰逢端午，前些日子两边的老人就早早地将粽子准备好了，红豆的蜜枣的加了冰糖蒸煮后软糯香甜，你倒也喜欢，每天都愿意吃上一个，心里就暗喜，这个是要高中的征兆哇。当然，和往常一样，无论是下面条还是煮馄饨，就算吃了粽子都还要加蛋和绿叶菜的，毕竟很久以来也就这早餐我们还能照顾上，于是每次都手抖加这个加那个，最后一看又是一大碗“又这么多，还叫我怎么减肥”，这时候总要抱怨一下“没事，吃不下留下，正好我们吃”，憨憨地应着。

尽管已经过去了25年，考前的紧张心情仍历历在目，过了11点半了，还在数羊，从二十到五十反反复复了不知道几次，才在混乱的序数里睡去。延续着顾老师（据说很多年前就是蓝缨学校的校长了）每天清晨准时准点地一层层巡查的精神，我让你永远不要为睡过头迟到而有任何担忧！在高考这种关键阶段，后勤保障已经是我们所剩无多的还能参与的履职事项了，尽管买几个虾、做一餐、送一程这种事真心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我们仍把此事上升到很高的层面，就像奶奶烧香拜佛祈求取得佳绩一样，完全地未经同意地就将此当做我们的精神食粮和动力来享用了。

“高考除了考察智商，也考核心理、情商、体魄等综合品质，要承认自己的短处更要相信自己的长处，比如心理和情商，知子（女）莫若父，在我看来心理和情商上你胜过了很多人”巴拉巴拉…….这样的交谈，想想真的挺空泛的，可是却被我变着花样说了十几年，这几天更是反复讲，在早上送晚上接的车上、在早饭晚餐的桌上，直到第一天送考的路上！或许开始的时候这话算是一种鼓励，但是现在，我确信是事实，所以尽管开着车，我是很期待你看着我的眼睛的，哪怕只有几秒，只是更多的时候，这是一种小小的奢望，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相比较而言，我们在送考这个事情上缺少了很多仪式，不过至少我能用这些年来参加马拉松积攒下来速干服匹配上每天的服装颜色，但是到最后发现这亮瞎眼的仪式服（参赛服）最大的功能是让我这三等残废更容易地被你在拥堵在考场门口的家长中看到。反倒是我，尽管总能抢占C位，可是仍然没能成功地从呼啦涌出的考生里抓到你，于是从响铃的那刻起，就举着相机录制不敢关闭，就怕轻易错过这个人生翻篇时刻的纪念，尽管你极其反感不屑。如此看来，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我们的自嗨！

“考过就考过了没啥好说的，说了也是不作数的”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在考试这件事上你永远是那个特立独行的尬聊专家！你妈说数学考完出来感觉你脸色不好，似乎考砸了，我告诉她，你的表情向来高冷，从脸色更无法判断，“退一步讲，这些年来一直很稳定，无所谓好也不至于太坏”，所以好坏只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尺度，脸色如何也只是我们自己生硬匹配的一个意象，仅此而已！

所以，在分数公布之前，就先让我们彻底放松放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