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蓝的天》

海水把船身撞得哐啷作响。空荡荡的椅子躺在海风凛冽的阳台上，身体被迫穿过每一丝每一缕的空乏。面对的本该是无边无际，视线还是最终停留在一抹柔顺的灰白，如梦呓语般懒懒地滑入眼帘。

海在不厌其烦地翻滚，被击起的浪花颜色并无鲜艳。一刻不停的哐啷声时而深刻时有悠远，一只鸟儿飞过，不知它可曾留意海底迸发出来的这般呼唤。也许它刚从别处经过，像经过所有的地方一样，拂过翅膀的风没有深浅可言。

阳台上的人在发抖，在措辞形容不讨喜的天。玻璃上好多斑斑点点，下雨时候，这样的玻璃上，雨滴像倒爬的蜘蛛一样往下窜，在空中一番周旋后为最后的着陆感到理所当然。有时也会把它们想象成星星，每一扇窗都是各自的宇宙，前仆后继的使人眼花缭乱。在它们的宇宙中存在着难以言喻的变幻和不尽形容的斑斓。

噢～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个瓶子，在浪花深浅处若隐若现，谁的不小心让这瓶子逃过一目了然的一生，它在大海上的所闻所见绝不输给任何一艘或船或帆。兴许能行迹天边，直击云霄？有多少鸟儿噫嘘着飞过，难掩侧目，一个小小的空瓶竟能兼并大海蓝天。也许“空”才能致远。

卡夫卡说喜欢旅行的人，身体和精神都是空乏的，才会依靠新环境来不断使自己舒适。今天的天并不蓝，除了飞过的那只安静的鸟和淡出视线的瓶子外，再没任何新奇的东西出现。但我开始选择用并不蓝形容灰白的天，冥想在从不重复的空气中。

假如这时坠入海中，冰冷该是比坠入的恐惧更加可怕的了，仅一口海水就能烧烂呼救的声响。浪花不断扑来，被卷起的四肢不听使唤，内心的巨大挣扎逐渐失语，在脑海中最后回荡的会是恐惧？还是突然接受生命终结的无奈呢？

坐在沙发上听着肚子咕咕直响，午睡后身体的倦怠还没有完全退去。窗外海水拍打船底的哐啷声从未间断，过去了两天，这重复的单调声竟不觉得厌烦。玻璃门一关四周就静悄悄的，还是喜欢这哐啷声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