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天空（七）

第七节  童年轶事之井坑子的故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南阳湖里水泥船柴油机船还没有大兴运营，湖水污染少，渔民们生活在渔船上，直接用湖水洗衣做饭，原先我们家住在岛上时都是吃湖水的，搬到了西渡口，父亲就在院子西南角挖了一个露天井坑子，一边挖，清水就不断地渗满了，直径约一米，深约两米多，好多人家都有一个井坑子，夏天，孩子们渴了，直接拿水瓢撇一撇井坑子水上面的浮杂物，直接开喝，井坑子的水一直是满的，打上几桶水，很快就又满了。到处露天的井坑子也有风险，我的小弟弟就倒栽进去过差点淹死，正是收割麦子的季节，大人们忙的饭都顾不上吃，哪有功夫管孩子，各家孩子都是大的看小的，八岁的我就负责照看四岁的小弟弟，生产队里有一个六十多岁老太太，无儿无女，五保户，瘦瘦的，头发梳得整齐，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穿着干净的斜襟大褂，住在北岸半坡的一间屋子里，只有她不用下地劳动，老是坐在门前的树下，看我们半大的孩子成群疯跑，湖西大堤北岸连接着南阳湖，岸边湾着好多的船，正是暑假，男孩子们在船上窜上跳下，在湖边游泳，嬉笑打闹，我也爬上一条船，坐在船舱里和其它孩子一起使劲晃船玩，船被晃的左右摇摆，孩子们高兴的笑作一团，玩的正起劲，就听见有人大声喊我，快点下来啦，你弟弟掉井坑子里啦！我吓得连滚带爬的上岸来，看见弟弟已经瘫坐在地上了，目光呆滞，一声不吭，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黄泥，老太太正拿了一张耙子，上面搭着弟弟的小褂子，从井坑子周遭拉着走，嘴里不停的叫着弟弟的小名，乖乖儿来，回来吧，回来呦！她说我弟弟的魂丢了，我抬头向天，七月午后的阳光让我一阵眩晕，我很害怕我弟弟的魂回不来，八岁的我很相信鬼魂的存在，因为我们村子里就有人被鬼魂附身，模仿着已故的人声说话，或哭或闹或打滚儿，披头散发的，另外一个人还拿一桃树枝抽打她，说是驱鬼，直到被打的人不停的的用那鬼魂的声音求饶说，别打了，我走啦，我走啦！围观的人们才放心散去。好在经过老太太的还魂术，弟弟不大一会就咧嘴哭起来啦！许多年以后，弟弟说起那次倒栽井坑子里是一个小孩给推下去的，当时吓懵了，说那些鬼附身的女人们也是现实生活太苦太累太难了，选择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吧，还说起老太太，我才知道她的丈夫在文革中被斗死了，儿子也因病离她而去，只剩下她孤伶伶的一个，好在生产队对她还不错，晚年有人管也算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