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零丁洋 赏析

过零丁洋①

宋·文天祥

辛苦遭逢起一经②，干戈③寥落四周星④。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⑤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⑥。

注释：

①零丁洋：即“伶丁洋”，位于今广东省珠江口外。1278年底，文天祥在与元军对抗时兵败被俘，被押解途中路过零丁洋。

②起一经：指因为精通一种经书而通过科考得以当官。

③干戈：抗元战争。

④四周星：四周年，即1275—1278年。

⑤惶恐滩：赣江中的险滩，在今江西省万安县。

⑥汗青：借指史书。古人用竹简写字，先用火将其中的水分烤干再写，既方便写作，也防止虫蛀，称为汗青。

赏析：

公元1275年，时任赣州知州的文天祥奉诏勤王，苦战东南三年， 1278年兵败被俘，次年被押解进京，此诗便是途经零丁洋时，诗人触景明志之作。

诗首联，从纵处着笔渲染，截取两大片段，概述平生。首句“起一经”表以明经科举入仕，“辛苦遭逢”写仕途浮沉多年的际遇；次句“四周星”表四年，“干戈寥落”言烽火战事已歇，暗表勤王之败。

颔联，顺承首联，进一步铺叙直陈。“风飘絮”“雨打萍”皆是实见之景，但实中又蕴虚，多有托寄之意。首句，从国入笔，写山河之破碎、南宋之沦亡；次句从自身落墨，写亡国孤臣境遇之凄苦艰难。

颈联，紧续颔联，以说为叹，自伤自感，常惋今昔。“惶恐滩头”是昔日为将时战败之地，欲勤王而无力，内心自惶恐难安；“零丁洋里”是今日被俘途经之地，一身孤苦，国破家亡，自然叹恨伶仃。

以上三联，层层铺叙，步步托衬，俨然营造出了一股悲郁凄伤、哀痛沉闷的氛围，但尾联，诗人却不曾将这种悲郁生发到底，反而改抑为扬，一笔提振，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之言，慷慨豪迈，抒情明志，其昂然的民族气节、舍生取义的铮铮情怀由此跃然纸上，情挚激烈，感召万端，影响了后世无数仁人志士，诗传千古，自是名不虚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