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我的自白,那一年地震了,到处都在讨论死亡,这一年母亲带我离开了村子,母亲工作的地方有宿舍,宿舍在学校的西头,这里只有我和母亲住。更多的宿舍在东头,母亲这是学校临时给我们安排的,其实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怎么从村里到学校住是母亲告诉我的,但是地震里村子里的人们在谈论到死亡的事情却有记忆。
母亲上班把我送到托儿所,那一年在四岁,一般四岁的记忆在以后长大后都忘了,可以我却记着,每个小床上都有一个小坟帐,阿姨的坟帐和床大一一些,在进门处,天蒙蒙黑下来,我们都进了坟帐,阿姨把我们的坟帐检查了一遍,走到我这里时,每次阿姨到我面前看到我安静地躺着闭着眼睛,以为我睡着了。听到阿姨叫着我的名字轻轻的说,瑞瑞宝宝,最乖。
然后阿姨进了她的坟帐里,把眼镜摘下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过一会儿,可以大家都睡着了,安静中可以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有偶尔的笑声,也有小朋友的嘴巴在嚼东西发出的声音,还有一丝不停的鼾声从那张大床上飘起来,这些声音让房子里弥漫着浓稠,我知道大家都睡觉了,我的手开始在身上的皮肤上摸来摸去,就这样扶模着,我知道房间里所有人都睡觉了,我可以坐起来,虽然小床发出的声音有点大,但是这声音没关系,不会引起别人的,这声音也只是增加了房子里本有的声音门稠度,只要在托儿所,几乎每次晚上我都是这样的,旁边一片黑暗,这些记忆在我后来怎么一直都有。
别的小孩都会说爸爸和他怎么玩呢,有一次我回去问妈妈,别人都有爸爸,我有爸爸吗,妈妈的脸色马上严峻起来,每次妈妈生气的时候都是这样,所以我也就不敢问了。
这些记忆只有我知道,从来没有给别人说过,包括妈妈,当然好像也不能给别人说什么,我自己在黑暗里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我觉得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说给他们会被他们痴笑的,那个坟帐里的自己在以后慢慢长大时一直在我旁边的,后来每到晚上,我都去这样的在身上扶摸着,这个记忆好像是个警察,或者是提示者,以及于后来我对黑暗特别的眷恋。
长大一些听到妈妈说爸爸的一些事情,他在自己刚出生就消失了,更多那个爸爸的信息在我这里就没有了,有些记忆的时候都是别的小朋友有一位在我这里丢失的爸爸,妈妈说我早产,婴儿时期好养,只知道睡觉,我一直是妈妈带,或者说是托儿所阿姨带,妈妈要工作,几乎就是那个有蚊帐的小床是我最亲密的地方,后来的后来我有孩子了,抱着她,扶摸了着她婴儿皮肤,她那么安静,对着我有笑容,是需要这种抚摸的。那些夜晚里的浓稠的各种声音里包括我扶摸自己的那种冲动,那么久一直伴随着我,如我这样的可能全世界只有我一人了,我更小的时候的记忆是混沌和没有的,从这些有关我的周围的信息碎片,妈妈可能也不是如其它小朋友的妈妈那样,亲密地把我抱在怀里,要不然那个有蚊帐的小床记忆的那么深刻,我的那段记忆与皮肤饥渴症的情况的内在性,我想说得是扶摸经验在小时候的缺失或者说在潜意识的那种近乎于离埸的过程,是不是存在着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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