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又是腌制咸菜的季节了。
看到桥头上晒满了切好的白菜梗和萝卜干,看着这些熟悉的,干净的,晒得半干的萝卜和白菜,感到亲切又温暖。
我们这代人,好像是吃咸菜长大的。
小时候的记忆里,每到这个季节,妈妈都会砍了许多的白菜,拔了许多的萝卜,要挑到河边去洗。
萝卜要先洗干净了,大的切成萝卜条,放到大大的圆形的竹编的簸箕里晒,好像不叫簸箕,妈妈叫它“考”(谐音),我们家的“竹考”好像比饭桌还大。
长梗的白菜是要先晒软了再拿到河边去洗的,要一片一片地拨开叶子,用手指去掉白菜梗下面的泥土。乡下的霜总是很厚的,田野里白白的一层,看着都觉得很冷,每次洗菜的时候就会觉得手都冻僵了。
妈妈每年都会挑出一部分肥厚的长梗白菜来腌制香菜。我说的香菜不是大家通常说的芫荽菜哦,是五香的,有些类似韩国泡菜味道的腌菜。
洗干净的白菜晾干水,一片一片地斜切成半公分厚的丝,放到竹筛上、竹席上、门板上,有时候也会放到被单上,晾晒到半干,(不能晒太干,太干了咬不动),晚上,一家人都吃过饭,洗过脸,洗过脚了,妈妈就在油灯下,将事前准备好的细盐、五香粉、蒜末(有时候也会用切成条的青蒜)、辣椒粉、炒熟的黑芝麻和晒好的白菜丝一起,放到搪瓷的脸盆里搅拌、揉搓,一直到浸出水来,才一把一把地放进蓄水坛子里压紧。萝卜条也是这样腌制的,我们又叫它“萝卜响”。等腌制的香菜回味了,拿一些放进碗里,浇上烧滚了的菜油,或者直接淋上芝麻油,那个香辣味呀,简直是无法形容的好吃。
因为家里孩子多,香菜和萝卜响,一般是来客人的时候我们才能吃到的。
而更多的白菜,是要放到一个很大的水缸里去腌的。我家的水缸好像能装七担水的,父亲总叫它“七路缸”。很早的时候是爸爸踩,后来哥哥长大了就哥哥踩,一层白菜一层萝卜,妈妈负责在边上撒放盐。
踩白菜是一件很累人的活,光着脚用力地踩在冰冷的白菜和萝卜上面,还有刺痛脚底的盐,很是辛苦的,大半缸菜踩好就会出一身汗。不过,踩完菜会有糖心蛋吃,也是一件让我们羡慕的事。
长梗白菜腌透了有一种特殊的咸菜香味,从缸里拿出黄橙橙的菜梗和水萝卜,看着就会流口水。不用下锅炒,抓起来就可以吃,脆脆的,有时候我们小孩子会偷偷拿一些当零食解馋。
寒冷的冬天,菜地里的不多的几样青菜大多数时候都被积雪覆盖着,腌菜就成了我们下饭的主要菜肴了。
有时候妈妈会将咸菜梗切得细细的,放一点咸肉和辣椒,用来做粑粑馅,好吃得都能把肚皮撑破。
腌菜叶里放点猪油渣和辣椒酱,炒好盛进砂锅,放炭炉子上面炖,再放进一块豆腐,吃饭的时候好像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那时候,我们就觉得这是最好吃的人间美味了!
长大以后,漂泊异乡,一直怀念家乡的这些咸菜。这就是“舌尖上的乡愁”了。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多少家庭就是靠这咸菜来维持一家大小的一日三餐,多少妈妈,只能变换着花样,用各种咸菜来表达自己对孩子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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