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流血，不道歉

14/6/2016,黑塔利亚衍生

他能感受到阳光。

他搂过意大利，感受他身上带着青草气息的甜点味。总是这样，每次拥抱时他都想把自己溺死在这甜蜜的气息里，尽管它只是稍作停留，尽管他看上去万分不情愿。

他听见意大利在楼下走来走去，赤脚踩过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听到他打开收音机，布兰肯堡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响起。

他听见意大利打开奶油搅拌器。

他听见烤箱提示音响起。

他听见他走上楼梯。

“你好，路瑟，”他不知道为什么意大利这么叫他，这是个介于“ss”和“sch”间的音，从没人这么叫他，“你要罗勒还是奶油作面酱？”

“白奶油，”他停顿一下，“你准备做细面条？”

“啊哈。”

意大利走过来坐在他身旁的地板上，抬头瞟了一眼他的电脑。

“你还没有解决？”

他胡乱扯谎说快做完了。事实是他面对着满满的word文档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再这样下去你会累垮。”

他不相信他已经做到了最好，他不可能已经做到了极限。就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如果他真的忙的不可开交，就不会有那半个小时时光的流失。

“尽快下来，好吗？”

他撑着脸面向电脑，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破碎的文字上去。这是种他不喜欢的冗长复杂的表达方式，他以前没有发现这一点，也许下次他应该给重点标上下划线，这样的排版太糟糕了。

他睡不着。

他溜到他的房间（一间客房，名义上讲，那是他的卧室），把笔记本拿回来，小心地不让荧屏上的光吵醒熟睡的意大利。

事情变得更糟糕了，他边浏览边这样想。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塌了。总是这样。他觉得自己不是个悲观主义者，但是他没有哪天不忧心忡忡——客观的说，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保姆一样收拾着这个世界给他的烂摊子，还不能有丝毫怨言，仅仅因为人们都认为他应该这么干。

“嘿。”意大利嘟囔着，“你告诉我你快做完了。”

“它没我以为的那么简单，”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下楼去，如果打扰了你——”

“没关系，”意大利人翻了个身，“早点做完早点睡。”

他沉着脸迅速换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希望能以此弥补被耽搁的那段时间。一向严谨的德国竟然睡过头了，在最初他也不相信。

“这是周末啊，路瑟，”意大利拉长了声音说，“没人逼你上班。”

“这是原则问题！”他愤愤的回答，同时检查着有没有漏掉的发丝散落在外。他觉得他的衬衫似乎太紧了，当他弓下身时能感受到布料紧绷着，还耸了上来，像鸭子尾巴一样漏在外面。

“你是不是穿了我的衣服？”意大利突然问。

“你没有这么大的衣服吧——”他转过身，却看见意大利脱下一件明显对他而言大了的衬衫。

他突然觉得，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智商还下降了。

“你为什么这么早起来？”

“工作。”他耸耸肩。

“现在还没到六点呢，回来睡吧，路瑟，”意大利在床上滚来滚去，钻到他的被子里。

“不行。”他叹了口气，“我会尽快解决的。”

“‘明天的’路瑟会做的，回来吧，路瑟。”

他什么也没说，从枕头下抽出笔记本电脑走下楼去。

他的健康出了问题，他知道得很清楚。

意大利建议他去看医生，多愚蠢的建议。他不相信医生，他觉得事情总是会变好的，只是需要时间，而且——在事态好转之前，他的身体是不会有恢复的迹象的。

但是终于有一天，他被意大利发现躺在客厅的木地板上，把他吓坏了，尽管他只是（就如他对于那些试图帮他的医生大吼大叫时说的）被茶几绊倒然后摔得不省人事，仅此而已，绝不是什么神经衰弱、头昏眼花等等诸如此类。最后等那群讨厌的家伙走了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需要休息，”意大利摇摇头，递给他一杯热巧克力，“你太累了。”

“我很好。”现在他的状态介于想告诉意大利这些天来的烦恼、不易，还有快把他逼疯的压力，与坚强的告诉他说“我很好，你什么也不用担心”，装作他依然那么坚毅，依然是那个可以帮助他渡过难关的德国之间。他看向意大利，只见他琥珀色的眼睛安详的望向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不，我一点也不好，”他哭喊着，所有的佯装一切安好的努力都白费了，“我总觉得我要死了，菲利西，你不知道的——每天都是这样的，我肯定要死了….”他像个孩子那样紧紧搂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把所有的不满都告诉他，他麻木的想，反正不可能比这更丢脸了。

他只想这样说下去、说下去，直到倒完竹筒里的豆子。可是最后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尴尬的时刻（那时他正在大声抱怨马里奥的直升飞机撒钱计划，“绝对血本无归”，“一个幻想家的春秋大梦”，等等），又急忙紧急刹车，可他的心情一点没有变好。

意大利开始安慰他，是不是意大利人天生就样这样的善良温和？他只知道先听那声音的抑扬顿挫，然后才注意到他所说的内容，他令人安心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一切都是开场的引子——休息——我能够帮助…学会放松——分担你的责任——”

他知道意大利是这样的，他知道阿：尽管他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可是当他和他在一起，哎，他只求听见他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站在他的一边，他只希望听见他安慰他，不论他到底是说的什么。

“打扰了？”意大利看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能听进去。”

“不流血，不道歉。”他微笑着说，“我真高兴你总是这样喜欢我。”

他觉得意大利有些安静过头，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想起他安慰他的话。

如果我能帮助你……

我真希望你能听进去….

他很快将这件事忘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