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

大会议室坐满了人，邹书记在讲第二项会议议程，一个小时，只进行到第二项议程。

邹书记依旧慷慨陈词，情绪高涨。老刘听着认真，拿着笔认真记录。最后一项会议议程的时候，老刘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两个小时已经让他老腰开始疼痛。老刘环顾四周，有人在假装记录，有人干脆都懒得假装。终于领导一句“散会”，唤醒了参会人员的情绪，给领导送出了热烈掌声。

掌声是送给领导的讲话，还是为了迎接那声“散会”，好像都是，好像更侧重后者，这就是开会。就像演员舞台谢幕，掌声是送给演员的精彩演出，还是出于一种礼貌，鼓掌的人心里都明镜一般。

刚进办公室，门口一句响起敲门声，老刘寻声望去，迎上了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刘总，刚散会，过来看看您。”来人说着话走了进来。

“小袁，来来，快坐。”老刘端着茶缸子发现空了，袁连绘很有眼力见，连忙续水。

“小袁啊，别叫刘总了，老头子是要退的人喽。”

“师傅，您可不老，在徒弟眼里，您永远年轻。”袁连绘立马改了口。

“师傅，我这常驻外地，要不是今天开总部大会也回不来，想请您晚上吃个饭，您看有时间吗？”

老刘没立刻答复，环顾房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端着茶缸子喝口茶，终于开口：“袁啊，这间办公室呆了十多年，马上要离开了心里还有不舍。喏，你看，那盆君子兰还是当初你送的，师傅伺候的还行吧，留给你做个念想，好好对它。”

袁连绘搓着手笑道：“您都知道了？”

“知道了，正式任命文件下周下达。辞旧迎新，也是到了腾出位置，让你们年青人大展拳脚的时候了。”说着开始收拾物品，袁连绘也跟着站起来，老刘摆摆手。

“东西不多，就几本书，哦，帮我把茶叶豁了，这搪瓷缸子有年数了，我得带着。”

袁连绘手脚利索，拿起茶缸子往外走，回来的时候老刘已经收拾利索。

“坐，对了，晚上去哪啊，我再喊上几位老兄弟，帮你穿针引线。扶上马送一程，小子，好好干！”

当天晚上，一场晚宴分了上下半场。前半场是光荣晏，属于老刘。功名如歌弹指过，岁月如水不再来。老刘喝了不少，脸上醉，心里清楚。知道自己演出结束，到了谢幕的时候，这时的掌声是欢送呢，还是迎接下一位演员上场呢，已经无所谓，活到这个岁数，虽有失落，但能欣然接受。

下半场是烧尾晏，属于小袁。都是英才得展，大展宏图的祝福词。小袁满面春风，得体应对，他喝的不多，心里醉得飘了起来。

周一清晨，老刘空出来的办公室迎来新主人，助力敲门：“袁总，您喊我？”

袁连绘入戏很快，拿手指着办公桌：“这盆君子兰过时了，再把我那盆八方来财换上。”

同样的清晨，老刘打算睡个懒觉，可眼虽闭着，全无睡意，还打了个喷嚏。

人生就像舞台，都在扮演，都是演员，都在观众与演员中切换，你唱罢来我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