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

我这半辈子，砍过三次柴。

【1】

第一次砍柴是读初二的时候，学校老师带着我们上山砍柴火给食堂蒸饭用。

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磨刀霍霍开始扫荡学校的山林。大多数同学在家里都没有砍过柴，班主任林老师估计也没有砍过。

他凭经验交代我们砍手臂粗细的。我们俩俩一组开始砍，力气大的男生开始展示一刀两断的神功，女生十几刀才劈断一根。然后削去枝条，一根两米长左右的木棍就砍好了。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大家都觉得新鲜，特别带劲。就连力气弱小的女生也不愿意停下休息一会儿，很快就都砍了好几根。

我很有成就感的砍了10根，女生中的中等水平，有男生报告砍了20多根。这时林老师让大家停下休息一会，然后要把砍下的柴火捆绑结实，好驮回学校。

准备绑柴的时候，大家为难了，没有绳子呀？这时有个同学说，看到他爸爸砍回的柴都是用小竹子绑的。林老师就近砍下一根小竹子示范了一下。

我和同伴先开始绑我砍好的。先把10根木棍的一头摆放整齐，费力的把它们用竹子绑好。可是竹子这么硬，根本不可能绑服贴，动一下就全散架了。

怎么办呢？我们想到一个方法:先拿出三根，绑好后再把这三根塞进去就紧了。艰难的绑定一头后，要挪动位置绑另一头，却发现我根本就挪不动它！

于是同伴试着开始往我稚嫩的肩膀上放了三根，能扛起来，但是走不了！拿掉一根，扛两根比较吃力，想到这么辛苦砍的柴，我们决定扛两根回去。

于是又拿竹子绑一根木棍，再塞进一根就固定好了两根。等我和同伴焦头烂额的绑定各自的两根木棍，再看其他同学也和我们一样：差不多女生选了两根，男生选了三根扛下山。

走了一段路后，大家都吃不消了，开始减负，扔了一根剩一根，肩上扛一段路，放地上拖一段路。勉强回到学校，只剩老师是扛回了他的一把。

食堂阿姨看到我们砍回的柴火笑了，然后把我们又训了一顿:砍柴要砍干死的树枝，谁让你们砍青柴了？又重又湿，怎么烧？

便宜了过几天上那儿砍柴的，一路捡就好了！揉着酸痛的肩膀，我们嘀咕道。

现在想想，年少时不知轻重，不知道自己能扛几斤几两，乱砍一气，完全是搞破坏啊！

【2】

第二次砍柴是16岁吧，跟哥哥姐姐一起去的，我只是跟去山上玩，回来帮助推车而已。

到了山上，哥哥让我把路边山林地上的一堆柴火棍搬到车旁，等下他再来装车。咦？这么合算，搬走就可以了，不用砍？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这是我前几天来砍好放这干的。”

“不会被其他人搬走？”

“农村人都很朴实，一般不会的，我们村只有那一家人才会这么干。我再去砍些干树枝，你们先搬吧！”

想起第一次砍柴的情景，我跟着哥哥说我也要去砍柴，等一下再来搬运。他选好一根树枝让我砍下搬走，我把柴刀举的高高的，可是劈下去只有个小缺口，连树皮都没有砍开。

连砍了十几刀，每一刀都砍在不同的位置，树枝根本没断开的迹象。我以前砍过很快断的，为什么这个树枝这么难砍？刀砍下去会弹回来？

哥哥说你以前砍的是活的小树，现在砍这根是快死的树枝，水份干了就更难砍。我再看他砍的，都是大树枯死的树枝，还有一些横七竖八，长得歪歪扭扭不可能成材的小树。

他说砍柴不能图省力乱砍，不能砍整棵树，只能砍干树枝和低矮的树枝，树会不断长出新树枝，才会一直有柴可砍。

他前几天砍的就是一些大树的青树枝，太重放这晒几天再来搬。但是如果晒太干运回去又不好劈，所以才要我们来帮助推车。

原来砍柴火也有这么多道道。中学时代第一次砍柴火时乱砍一气，贪多嚼不烂不说，还严重破坏环境。

后来有了电锯，有些人砍柴就不守规矩，拿着电锯把山剃成了光头，还好几年后政府开始封山育林。

【3】

第三次砍柴，我在忐忑：也许这是此生最难砍的柴，不知道我有没有毅力坚持，最后我是砍回一捆漂亮平直的好柴，还是砍下一些枝枝丫丫塞不进灶膛的毛柴。

因为我昨天加入了一个叫砍柴的帅气小伙开办的砍柴学院，学院里有很多培训班，教学员怎么砍柴。

学员们天资、领悟力和勤奋程度各有不同，有的入得山来，看到遍地都是好柴，拿刀一薅，捡到个朽木烂树根也能把它变成艺术品根雕；

有的挑挑拣拣，总能找到合适的好柴，砍下一捆，平直整齐，挑到市场上，伙夫们你争我抢；

有的入得宝山，这根太粗拿不动，那根太细，另一根又太弯，最后随便捡两根了事，或者干脆空手而归。

期待一个月后我不是空手而归，也不是随便捡两根。要么选两根漂亮的，再不济也能当个拐棍，支撑我继续走下去；要么随便捡怎么也得捡三四根，才能架起来，烧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