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都注视着自己,清婉不由地低下头,“碧血族有通灵师,能召唤树灵,树灵面似妙龄少女,能歌善舞,极擅长迷惑人心,但是,却长着毒蛇般的信子,最善吸食人体内水分,若我没猜错,此人后脑勺底部应有一孔,其脑髓亦被吸食干净,若如他二人所说,莫非是树灵所为。”清婉明显在强忍着诉说,眼神流露出憎恨。
“啊……”水濯缨不禁惊叹,“树灵之事清姑娘也曾听说,朽只知道其善魅惑、杀人手段极其残忍,却没有亲见树灵残害之后的尸体,所以不敢妄加猜测。”
“此次谷外出现树灵,其魅惑之术常人根本无法抗拒,恐怕藏云谷早晚会被碧血族攻入。”清婉眼里的恐惧,此时变作失望、无助。
整个医馆顿时陷入安静,死亡一般的安静,除了医馆内孩童沉睡的鼾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似乎是等待清婉继续她后面将要说的话。
“前者我随师尊赶赴薰海镇,途径扶摇山无冥谷,适夜留宿,待天亮启程,才发现同门中有十余人为树灵所害,其死相之惨,至今回忆起来仍恨,恨这洪苍中竟有如此毫无人性之物。待次日到达翼水畔五丘镇,若不是师尊及时出现,我也会遭其毒手……那张精致的脸,那张善变的脸,我至今记忆犹新……”清婉说着,表情里含着痛苦,含着恨,含着对树灵切肤的恨。
“扶摇山离空桑山有十日路程,扶摇山与空桑山互为弯月,包裹着天机原,天机原上各城郭中,薰海镇虽小,却紧扼天机原入空桑山咽喉。如今,碧血人控制了薰海镇,离入空桑山不远矣。”水濯缨听着清婉的叙述,而她所描述的事情,已经是仲秋之事。水濯缨虽领清水门,深知应多方打听谷外动态,他却不知,九公渗透洪苍的速度,远远快于他获取信息的速度。他一直认为,只要守住九曲迷阵,不与谷外世事沾染,可保得谷内老小安全无虞,但是,他没想到,谷内之人可以出谷,谷外之人亦可有办法破解这九曲迷阵,“清婉姑娘,事情已过许久,还请勿溺于往事,”水濯缨看着眼前经历颇多的清婉,他心底亦微微地触动,莹灼目此时已经熄灭,没有了火光,这双眼睛有些浑浊,而除去眼白的浑浊,眸子却异常的清澈,“朽本想避开这洪苍之争,不想世事弄人,方今藏云谷必成俎上之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水濯缨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屋外,仰面看着围绕着藏云谷的群山,虽然冬季剥落了山的青葱,没了绿树的装扮,群山则显得更加巍峨,只听水濯缨长舒一口气,道:“风郎中、清姑娘、若华,你三人即刻去谷中散布禁令,谷内所有人等不得随意出入藏云谷,”说罢,又转身对水清阳道:“速选清水门精干门徒守住九曲迷阵出入口,若有异杂人等出现,即刻上报,”水清阳领了命令,快速走出草房,“清阳,告诉守谷之人,不可接触外人。”水濯缨想起了树灵,大声补充道。
“此孩童父母可曾安顿好?”待众人离开,水濯缨转身对水若薇道。
“昨夜安排人陪孩童严亲,只说孩童随清阳伯玉去了谷外,算着时间,需要给其答复了。”水若薇此时坐在病榻前,不时地给孩童补充水份。
“孩童醒来,即刻送去。”水濯缨说罢,快步离开医馆。
四日之后,清晨时分,观风台上聚满了清水门徒。
水濯缨看着眼前亲手培养的门徒,想到不久将要面对劲敌,或许,其中有些人会因此丧失性命,心底生出沉重的伤感,他强忍着情绪,开口道:“先祖水公掘得此境,只为避外界之乱,算来已有百余年,我等几世在此休养生息,幼者得安生,长者得安业,老者得安眠。然,若求安生,须有保命之术,人居安当思危,尔等日夜修习御水之术,多者已有十余载,少者亦有岁余。今借冬日以至,水象尚存,我清水门近日便行冬日斗法,所有清水门徒,净者当先,浊者其次,所有清水门徒亦应参与。朽深望,所有清水门徒,尽自身解数,展个人修为,完成此次冬日斗法。”水濯缨声如洪钟,音如大吕,其下门徒亦是各个信心满满,一脸的踌躇之相。
人群中传出零星的呐喊声,继而是响彻山谷的吼声,“清水……清水”其声震云霄,群山为之动容,草木为之震颤。
风未薰成长二十余载,不曾见得如此声势浩大之场面,亦是热血沸腾,跟着呐喊起来。
至夜色渐浓,人群散去,风未薰与清婉回到医馆,两人分别坐下,因呐喊许久,风未薰拿起水器不停地喝着清神水。清婉坐在了风未薰身旁,见风未薰放下水器,问道:“风郎中,你体内之毒近日可曾复发?”
“每隔三至五日便有复发,夜间更甚,水尊者给我施了太多修为,我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水尊者本就一颗善心,你也不必太过记挂,你在谷内为谷内居民祛病解灾,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
“清姑娘错了,我为谷内居民祛病解灾,本是郎中份内之事,而水尊者帮我化解体内之毒,却是他多施的善举。”
清婉不再说话,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器,也倒了一杯清神水,小口地抿着,一双明眸忽闪忽闪,似乎在考虑着将要说的话,许久,她才放下杯子道:“风郎中,我们趁着夜色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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